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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他的阳台上是一盆开得天真烂漫的花。很常见的牵牛花,生命力极其旺盛,略显紫色。而他知道,她是永远不会喜欢这样肤浅娇艳的花朵。他是故意的。他在一座旧房子前找到她。那是一个小酒吧的背面。他开着车经过时,她正
他的阳台上是一盆开得天真烂漫的花。

很常见的牵牛花,生命力极其旺盛,略显紫色。而他知道,她是永远不会喜欢这样肤浅娇艳的花朵。他是故意的。

他在一座旧房子前找到她。

那是一个小酒吧的背面。他开着车经过时,她正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那时的她很年轻,有所有年轻女孩的青春气息,可是他却嗅到了一丝颓废。她带着满脸痛苦,用无辜而天真的眼神看下车的他。当她看清走过来的男人,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布满了整张消瘦苍白的脸。

带我回家。就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这样说。

他伸手抱住哭泣的女孩。眼睛里的愤怒和柔情混成一堆蓝色的火焰。

他将她扔进后座,带着暴力和小心。然后无奈地载着她回家。他们每次都这样,吵完架之后,他去上班,然后在下班的时候去找她回家。他恨她,但同时也爱着她。

打开门后,她怯怯的跟着他进屋,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他看见他纯白的脸上无辜的表情,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眼泪落下来,季,我会死的,我真的快死了。

他们认识了三年。他看着她从学生变成一个深入浅出的女人。她还是那么年轻。她身上的青春气息还没有完全冲刷掉。他们在一起了三年,他带她旅行,带她出差,带她逛街,带她吃饭,却从来没有带她见过父母。

他说的很明白,我们不会结婚。她点头,眼睛继续透过他看着某个方向。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多的沉默。

你有胃病,为什么还去喝酒?他终是先问了出来。她抬起头看他,用一种茫然的仿佛不认识他的眼神。然后伸出手摸到他的脸。她突然笑了。极尽温柔。然后她说,季,现在不是胃病了,是胃癌。


在遇到她之前,他常常想起他的高中。他上高中的时候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个女孩子。具体说,只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他知道那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从家到学校,他会经过那里。从第一次看到那个背影,他就注意到了她。女生的背影很削瘦,宽大的校服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于是他就跟着她走。

后来每次从那里经过,他都认真观察每一个人,有时会看见那个背影,却从来没有看到正面。他想,也许他们每天都在见面,只不过他不知道。

有时候很长时间不见,他会疯狂的想念那个背影,到终于又看见她时,他突然平静下来,好像之前的想念全然不存在。可是他的这种爱是单方面的,那个女生并不知道有一个男孩深深迷恋着她的背影就好像他不知道有一个女孩在他的身后喜欢着他一样。

后来那个背影不见了,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对他告白。他说了一句话。他说,真正的爱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是你们很久之后见面就好像是昨天才见过一样。

再后来喜欢他的女孩牵着别的男孩的手走过他的身边,而他再也找不到他喜欢的那个背影。


他与她的相遇是他回到那个小城的必然结果也是她生命中的不可逃脱。她喜欢用铅笔在自己的胳膊上使劲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银灰色的痕迹。季,我的灵魂需要被释放,可它逃不出这个牢笼。她抚摩着胳膊上渗出丝丝鲜血的划痕,皱着眉。

初遇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走过街道边摆放的长椅,初夏的天气已经热到不行。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硬币,拿了一瓶冰镇的纯净水,然后将目光投向旁边长椅上抱腿坐着的女孩,头埋进臂间,床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裤腿随意向上卷起,露出纤细的脚腕。他看见她的脚腕上系着一条很细的红丝线,没有打蝴蝶结,是一个很粗糙的死结。如果丝线不断,是无法取下来的。她的旁边放着几张很模糊的海报,看不清里面人物的表情和动作,只依稀可以断定上面有人,和一个清晰的可以看到水垢的茶杯。

他观察完她,然后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徒然撞上了一双纯净的眼睛。她抬起头来看他,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梦呓一样的说:“带我回家。”

带我回家。像海报一样模糊的表情和语气。而他怔在那里,蓦然间不知所措。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手里的水递给了她。

当两个人突然相视时,一条命运的轨迹在它们中间悄悄蔓延,就好像生命纽带突然打了个结。像她脚腕上红丝带的死结。

而他后来一直在想,如果再回到那个下午,如果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她,那么……那么会怎么样那么能怎么样?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见过他,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曾经在凛冽的风中看他打过球。曾在他高中毕业时冲上去问他名字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她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六年去喜欢他,他临走时没有散去的背影。

然后她便呆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的生活。季。如果植物没有阳光,真的会死掉吗?她伸出手,看光线从她的指尖泄露。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不是失忆,而是没有什么值得去记忆。她也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结婚了,他不要她了,她又该怎样沉浮?

他也从未想过,离开他的她又能怎样活着,在这个社会中没有半点生存能力的她怎么能够离开他?

她喜欢抱着身子坐在阳台上看楼下的车水马龙,半开的窗户将外界的喧嚣慷慨无私的传了上来,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于是她握紧手掌,当随着右手的缓慢移动,左手手臂上出现一条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痕迹,清晰的疼痛让她瞬时闭上眼睛。

她听到自己浅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和他吵架本来是没有对与错的,亦没有动手的趋向。他的理智和她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她太过压抑,总得有所释放。他冷眼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愉快,然后一言不发地换鞋离开。而她在他的身后慢慢,慢慢地躺在地板上,目光涣散而温柔。

当她还是一个高中生,她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是一段永远走不完的楼梯。她从最上面的一层往下走,一直走一直走,看不见尽头。当她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脚步却停不下来,而她终于无法控制她们停下来。她不知道她在哪里,她要走到哪里,仿佛就要那么一直走到地老天荒。楼道里很静,静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吧嗒吧嗒----梦的尽头是她忽然踩空。然后顺着楼梯向下滚。当眼里的世界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