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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70年代末,传统现实主义经过恢复与发展,逐渐显示出生机与活力,但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难以克服的问题。于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的80年代中期里,很多作家在继承和发展传统的基础上,主动向西方现代派学习与借鉴,给文
70年代末,传统现实主义经过恢复与发展,逐渐显示出生机与活力,但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难以克服的问题。于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的80年代中期里,很多作家在继承和发展传统的基础上,主动向西方现代派学习与借鉴,给文坛带来了一片刺人眼目的风景。我们所看到的作品中是对以他们理性、主体性为内核的人学模式的不满、怀疑和深深的失望情绪,一群主题零散、价值无定、丧失了必然性和依托感的孤独而绝望的个体。我们把这种创作流向称作“先锋小说”,代表作家有马原、洪峰、余华、格非、孙甘露等等。
在文学上,先锋作家们放弃追求超越精神,极力瓦解文本的深度模式;阻隔文本与生活的联系,拉开能指与所指的距离,努力将旨在表现深度意义的“创作”变成私人性的仅仅作为短暂的词语欢乐的“写作”;他们制造语言的迷宫,布置叙事圈套,力图让文本成为仅仅指向自身的语言游戏。如马原,就一直致力于强化“叙述”在创作中的支配地位,他经常把自己引入虚构的故事以扰乱读者的视线,把叙述过程写入作品以提示作品的虚构性,他还将没有逻辑联系的生活片断置于同一作品中,以阻断读者对作品隐喻意义的追寻;余华则是最大限度地将来自现实的感觉与非现实的幻觉和梦境混合在一起,混淆现实与非现实的界限;现实的逻辑被怪异的想象所取代,表现感觉的能指词大量漂浮在文本中,而所指则深藏不出;真实世界受到阻隔,文本中留下的只是一个梦魇般的世界;孙甘露的小说则几乎完全取消了文学对意义表达的承诺,他的《信使之函》一口气用了50多个“信是……”的判断句,这种叙述变成了作者体验汉语灵性的一种方式,变成了他诗性感悟的随意播放,能指与所指的联系几乎完全被切断,文本在被抽去意义以后,剩下的只是闪动着晶莹诗性的美丽的语言外壳。
的确,先锋小说在拓展小说的表现空间和表现能力、探索新的艺术表现手段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先锋派的弱点也是有目共睹的:先锋派在反传统的同时,也丢掉了传统中的优秀的东西。对理想和价值,特别是对人本身生存意义的简单否定,热衷于对个人经验的把握、整理,一味的个人化,使先锋派写作缺乏更深广的意义;先锋派在形式上锐意创新、但对故事的瓦解、情节的淡化,过分繁复的形式,不仅影响对内容的应有尊重,而且形成了与读者沟通的严重阻碍,阻断了与社会的联系,使先锋派艺术失去了艺术的趣味性;不直面现实,将目光移向历史或因僻远而远离现实的蛮荒地域,造成先锋派创作现实性的弱化;先锋派更多是受西方文学和文学理论的影响,为弥补这一易为人诟病之处,有些作品呢,显然刻意从本土寻找话题,但总让人感觉到流于附表,骨子里是对西方文学的模仿等等。

所谓“先锋派,就是自由。”尤奈斯库的这句表白明确地道出了先锋文学的特质。先锋作家之所以极力反对任何一种整体主义价值观和各种强制性的秩序,对抗一切世俗的、外在的物质化意识形态,拒绝一切固有的传统生存方式,就是因为它们制约了作家自我的心灵漫游,规囿了作家对存在领域的深度开发,压制了作家自身精神人格的迸射。他们所体现的深远意义是为灵魂的自由而战,但是这种意识并不赢得公众的普遍喧哗,反而被认为是作者是以某种权力意志或意识形态来干预或改变现实,用异端的行为来显示自我的不可替代性,为现实生存秩序制造虚幻的麻烦。

先锋作家的作品在形式上首先给人一种完全陌生和怪异的感觉。它们不仅颠覆了人们惯常的接受思维和心理定势,而且迫使你必须积极地全身心地投入到文本的再创造活动中,获得必要的审美启迪。这种化以往的被动接受为现在的主动参与的文本形式,无疑彻底改变了文学的接受方式和接受过程,使“事情总是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阅读总是变得艰难、阻滞,甚至漫无头绪和无所适从。其次,先锋作家与所有常识、现实性的生存状态一刀两断,他们以完全虚蹈的眼光来对待它们,导致话语自身的不可靠性,使作品难以一眼看透,也使叙事彻底地陷入某种无法解读的呓语境地,失去了在接受意义上的审美价值。

追求人物的符号化也是先锋作家们接受西方文学而进行不断地探索。它凸现的只是人物生存的片段状态、物性状态,甚至是异化状态,强调人物的“此在”性和“象征”性,即抽空人物的感性成分,只保留人物最为本质的人性状态,使之直接介入到叙事的核心部位,或者借助大量的偶然巧合,让人物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先锋小说中的人物就是越来越远离人类生命,越来越无法用现实生活的经验进行真实意义上的印证。因此,我们却很难从他们身上找到现实生活的逻辑注解,也不可能发现他们在现实社会中的真实原型,读起来,晦涩艰深,难以理解。例如残雪的《山上的小屋》借助一个高度虚幻的叙述者,在残雪特殊的变异性想象中,使所有人物也同样变得迷离不清,真假难辨。如父亲在“我”眼里是一只狼,小妹的眼光直勾勾的,“刺得我脖子上长出红色的小疹来”,母亲始终在黑暗处打主意弄断“我”的胳膊……小说中“所有人的耳朵都出了毛病”,一切都只是叙述者“我”心目中的凶手。由此而知,作品中的人物不再带着某种明确的理想去生活,也不具备某种典型化的审美意义,因而它是“物化”的,是抽象的复杂化。这疏远了普众,难为广传。

注重碎片式的审美追求,强调以细节叙事来张扬创作主体的艺术理想,这是先锋作家的又一重要的叙事探索和借鉴。他们不再相信日常经验中的秩序,不再依恋叙事过程中的完整性,而是坚决地返回到自我的内心世界,全面激发自身的艺术想象力,让叙事沿着人物的精神轨迹或者创作主体的脉搏悠悠地前行。他们所展示在我们眼前的文本,常常是一堆叙事的碎片,一个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细节场景,但是由这些细节组成的情节却显得杂乱无章,叙事并没有人们所期待的那种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人们只能通过对一个个人物的细节联想进行综合归纳,才能看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