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录（14）——汉朝的终结

“寸纸不遗”是说张芝的草书受人珍爱。张芝的父亲张奂是东汉名将。鲜卑、南匈奴﹑乌桓等部族得知他到朝廷坐官了，立刻掠杀边塞百姓。桓帝只得再用张奂到边塞。匈奴、乌桓等相继归降，共20多万人。因宦官干扰，桓帝赏钱只20万。张奂不要，只请求把家属户籍从边塞落到内地。皇帝特批准予。不久，桓帝驾崩，12岁的刘宏即位，为汉灵帝。刘宏很穷，因而即位后常叹息桓帝不懂经营，没私钱。
168年，灵帝收到大臣建议，用三冬两夏，花54亿钱，可平定羌人反叛。过去，安帝用14年花费240亿，顺帝用7年花费80亿，均不能平定。不久，又生内乱。172年，会稽郡许生起兵，自称“阳明皇帝”。178年，尚书卢植劝说灵帝：“天子不能有私人积蓄，”但是，皇帝仍设置了“西邸”。
东汉的财政机构有两个，大司农负责国家财政，少府掌管皇室财产。“西邸”专藏皇帝钱财，主要“业务”是卖官。二千石高官卖2000万，四百石官（县长）卖400万。要根据每县大小、贫富而定价。富人交现钱，贫人到任后照原价格加倍偿还。灵帝甚至私下命令出卖三公、九卿等重臣官职。四百石官每月工资为2500钱，加15斛米，总计约折合4000钱。买官费用需83年的合法收入才够本。皇帝逼迫官员横征暴敛，不干都不行，辞官不许，有的清官只得自杀。
我以为，不论何种统治，最高权力都是社会公平的最终体现。最高权力长久失去公平，这个统治便将终结。汉武帝卖官爵主要是为了征讨匈奴。灵帝为了什么呢？
181年，后宫修建许多商铺，宫女充当商贩，灵帝穿商人服装，与宫女饮酒作乐。给狗戴上文官帽子，身披绶带。亲驾四驴之车奔驰。官贵竞相模仿，洛阳驴价与马价并驾齐驱。两头驴值一个四百石官。东汉有县（令）长1200多，总价值不过3000头驴。
我以为，灵帝堪称驴帝，贪官皆为狗官。买官的如何收回“成本”？东汉人口约5000万，平均每个县官约管辖4万人，每年向每人榨取20-50钱，2-5年够本。百姓如何生存？东汉人均垦田14汉亩，年产谷物30-42斛，最少折合为405-567公斤，基本可以维持生存。从经济角度看汉朝衰败，不在生产环节，而在于分配。分配不公，或是不均，贫富差距过大，造成穷人反抗。社会动荡，促使豪强自保，而穷人依附，又加强了豪强的力量，再加之人们对东汉统治的不信任，最终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
184年，黄巾起义。在对黄巾军的镇压中，曹操、刘备、孙坚崛起。188年，灵帝接受刘焉建议，加重了各州的权力。刘焉只是为了躲避战乱，想到交趾（今越南）做官，后听说益州将出新皇帝，就任益州牧。189年，灵帝驾崩。
秦亡于暴，汉灭于昏。政治昏庸，导致中央权力衰弱，地方权力加强。各州郡拥用军权、财权、民权，进行地方割据，国家实力大衰减，最终促成长期分裂格局。经济不公和政治昏庸给后人留下深刻教训。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技术的发展和推广迟缓。
“寸纸不遗”是说张芝成名后的情况，他练习书法时，主要是用布帛。蔡伦纸已经出现50多年了，深藏皇宫，而未推广。皇宫文书仍是以布帛为主，不在乎价格昂贵。纸的推广是在汉朝崩溃后。西晋出现了“洛阳纸贵”的现象。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曾说：“你们让我当大元帅，是把我放在火炉子上烤我!”1970年，毛泽东再次提出不当国家主席，又引用了三国时期的这个事例。
公元219年，曹操把孙权劝他称帝的信给大家看，说：“这小子要把我放在炉火上烤吗！”这一年，汉献帝38岁，在位30年，三次要除掉曹操均失败。第二年，曹操去世。汉朝400多年的统治也终结了。220年，献帝被迫让位，曹丕为魏文帝。221年，刘备在成都称帝。229年，孙权在武昌称帝。
回顾汉朝历史，对了解中央集权的历史演变很重要。在统治集团内，对皇权威胁最大的是皇亲和官吏。外戚和宦官不论怎样，都无法传位。武则天传位给女儿，等于把江山送给人家；只能给儿子。因此，各朝代皇帝对皇亲、官吏都采用汉朝的基本做法，武力削藩、削兵权或“推恩”、“杯酒释兵权”。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骑踏遍欧亚，设立四国；一个罗马帝国统治涉及欧亚非，分成东西；什么道理，值得后人深思了。
帝王将相争权，才子佳人争名，平民百姓争利，释迦牟尼说，四大皆空。
回顾人类历史，就好比分一蛋糕，蛋糕越大越好，人越少越好。矛盾在于，资源有限而人的繁殖和欲望是无限的。从猿人到今人，都处于这一矛盾中，如何解决，人类智慧面临考验。不仅需要政治智慧和艺术灵感，更需要科学技术的智慧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