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步与一百步

前些日子，网上有一则新闻。说是国内某位领导到华尔街去旅游，见到华尔街那个标志性的铜牛雕塑，一时喜不自禁，兴致勃勃地骑到了牛身上拍照留念。下面的随从奉承道：“领导！您比牛还牛！”
报道一出，众皆哗然，声讨之声不断，网友们纷纷指责那位没公德、没素质的“领导”给中国人丢了份儿。对此，我也十分气愤。心想我这有素质的整天在国内憋屈着，你那没教养的反而能出去丢人？
然而，不久前网上的另一则消息使我更加愕然：有人居然说网友指责该“领导”是缺乏民族自信心的表现！该高人同时搬出了另一张照片作为例证——几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也骑在牛身上。并“自豪”的总结，骑牛我们又不是第一个，没有什么可耻的！大家的反应完全不必那么激烈！
呜呼哀哉！不想有人竟糊涂至此！作为华尔街的标志性雕塑，铜牛寄托了建造者的心愿——希望华尔街的股市永远是牛市。在任何国家、任何城市，这样的雕塑都是历史的珍贵见证者，就像法国那个骑马的拿破仑，就像埃及的狮身人面像，就像北京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就像中国的许多代表城市形象的标志性雕塑。
我们可以想见，如果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双脚我们城市里的雕塑，大笑着双手作出一个“V”字型的手势时，我们该报有怎样一种心情！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一部分素质低下的国民，这是事实。而有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也嗜好“登高望远”，也无可否认。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容忍、认可、甚至赞赏自己同胞的不文明行为的借口。
我想起了孟子跟梁惠王的一段对话：梁惠王对孟子说：“我国有天灾的时候，如果东边有灾，我就把国民迁到西边去；如果西边有灾，我就把国民迁到东边来。我打听了其它国家的情况，没有一个君王像我一样尽心的。可为什么国家的人口也不见增加呢？”孟子微微一笑，跟梁惠王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一次大仗，两个逃兵从战场上跑了，跑到后面的兵笑话前面的兵说：‘你真是个胆小鬼！我才跑了五十步，你却跑了一百步。’大王您说，后面的兵有资格笑话前面的兵吗？”
“没有！虽然跑了五十步，但一样是跑啊！”梁惠王答道。
洋人也有骑牛的，可不能因为洋人骑牛在先，就引以为范，牵强附会地说自己骑牛也无可指责。不文明行为是没有先后，更没有中外之别的。
我们部分国民之举止十分不文明，这是事实，无法否认。记得有一个报道上讲，某些大陆人在台湾的客机上看到戴“青天白日”（台湾的所谓“国旗”）胸牌的空姐，会大骂其为“汉奸”，当空姐来倒水时，某些人会故意弄洒杯子，烫一下台湾空姐，再在喝完水的茶杯里吐一口痰，恶心一下她，最后还要把刀、叉、厕所里的香皂、乳液顺进鼓鼓的口袋。呜呼！台湾当局固然执迷不悟，但台湾空姐何其无辜！无怪乎白岩松在日本机场受到慢待了。
严厉地对待自己的疮疤，不是不自尊的表现，更不是不自信的表现。正因为自尊爱国，我们才要把不文明的毒瘤铲除，真正相信自己的人，才敢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
那种为“爱国”，为“自尊”，或者把脓疮藏起来不让人看，或者放任自流，视而不见的做法都是极端错误的，也只会导致更加恶劣的后果。

2007年1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