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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一川烟雨,满江离愁。在一个秋雨迷蒙的傍晚,我坐着中巴车从铜仁走近边城凤凰。离边城越近,想到心仪已久的沈从文先生已经离边城已久,离我们也有些年头了,心里萦绕着忧伤的情愫。留在我脑海里的那些有关沅水,有


一川烟雨,满江离愁。
在一个秋雨迷蒙的傍晚,我坐着中巴车从铜仁走近边城凤凰。离边城越近,想到心仪已久的沈从文先生已经离边城已久,离我们也有些年头了,心里萦绕着忧伤的情愫。留在我脑海里的那些有关沅水,有关边城的文字,越来越清晰。
造化钟灵秀,边城的山像一个深闺女子,清亮秀丽。生长于险陡的石灰岩悬崖边上的曲虬松树,使山也浸润出古典的乡韵。连绵的山顶之端,偶尔见到孤立于松林之中的堡垒,使人感受到历史的沧桑。我也曾经迷恋于文学,迷恋于有关苗族历史的文字。自然了解这一段有关南方古城墙的历史。
在湘黔边境苗乡,曾经被朝廷划定为熟苗,深入到台江雷山等地,即为生苗。熟苗的居所称为村,生苗居所称为寨。村和寨在朝廷那里有着不同的对待,遇上混乱年月,进入熟苗居所,官兵以安抚为主,进入生苗居所,官兵可以任意屠杀。而不管生苗熟苗,都被一段南长城围困起来,朝廷沿着南长城设堡驻兵。在靖州与天柱交界的地方,不少村寨被称为堡子,有大堡子,小堡子等称谓,是那个时期历史的见证。
在许多地方,阻隔人们交流的那道有形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先人们心里的那道不对等的称谓也随着共和国的建立消失在历史遗尘中。如果说历史总会以某种形态留下一段记忆,我想,散落在高山之颠,被松林包围着的堡子算是历史的记忆痕迹。
只有还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回忆痛苦意味着更大的痛苦,“痛定思痛,痛何以堪?”对于生活在幸福之中的人来说,回忆过去体会到幸福来之不易,更加珍惜,甚至纵情现在难得的幸福。于是忆旧,仿古在目下成为一种时尚,即使在凤凰也不例外。在小镇阿拉附近,我们见到重新修复的南方古长城,见到了快乐的游客。他们留连于仿古城墙上,在生机盎然、没有硝烟的古战场上,感受着先人们曾经经受的风与火,鲜血与死亡的生命体验。在他们的心里,定然没有仇和恨,只有风花雪月的诗一般快乐的意境。
铜凤公路正在改造,沿着改造公路的横断面,历史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段长城。修路裸露出来的石崖,一层一层,好像地质年代的年轮。同行的朋友说,它更像精心雕凿的艺术。它让我想起海洋时代,凤凰也许和云高原一样,在久远的地质年代曾经是一片海洋。每一个海潮涌过,遗留下许多物质,后化为岩石。我不是地质学家,所有对地质的所谓研究也只能是想象。对于搞科研来说,没有证据的想象是浅薄。纵目绿树成荫的山坡,古色古香的苗族民居就在这片石层之上,他们把带着厚重地质年轮的石头砌进屋子,镶入他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地球厚重的历史变像生活一样平凡,也就不难理解,沈从文先生只靠着平实的叙述,就能够深深打动读者的心。
稻田就在石层之上,田坎是有着地质年轮的石层,金色的稻谷像是久远的地质年代开放出来的美丽花儿。面对着这样的花坛,我终于明白了,它就是一首诗,一段散文,苗民在稻田里耕耘时,吆喝出来的声音,山边美丽的歌谣,组合成无数故事。把这些故事完整地叙述出来,就是一篇小说。看看沈从文先生的小说吧,艰难找到人工编造的影子。走近边城,重新解读了记忆里的大师。大师因凤凰而名,凤凰也因大师而名。它们是如此紧密地融为一体。
解读边城,使我对大师有了更多的理解,也对边城的风物有了更多的了解。


你有不安的心情吗?
汽车驶进边城凤凰时,我这样问同行的友人。我有个怪习惯,新到一地,心里总会忐忑不安,显得有些兴奋。这天进入凤凰,我的心情是那么平静,好像回归到熟稔的家乡,体验到真正意义上的宾至如归。也许对边城的解读让我对它有很深的理解,也许在我内心里,很早以前就期盼走近它,和边城,和大师作一次灵魂的交流。平常我非常警惕那些到车站拉客的女人。我听说许多有关她们的故事,这些故事都向我提出一个警告,这里面有陷阱,她们会把你拉到一个不知名的黑猫旅店里去。
在凤凰,我破例没有对她们不张不睬,一个热情的中年妇女一直尾随着我,在我耳边不停地叙述说着她家旅店的好处。我始终微笑着,听着她一遍遍的叙述。朋友警告我不要理她。我没有听朋友的,因为在凤凰,在边城,我相信没有故意宰客的陷阱,相信她其实也就是相信我自己。我们并排走着,听着她娓娓的介绍,就好像她是我大姐,我们像久别的亲人,她特地到车站迎接我的来归。
她领着我们渐渐走进青石板铺着的深巷,离灯红酒绿的繁华闹市越来越远,离我心中的边城却越来越近。深巷两边陆离的砖墙,雕梁画栋的瓦檐,让我仿佛回到清水江边的村寨,回到那一间间古老的,在我家乡称为印子屋的砖房前。我像个孩子似的张着眼睛,把目光向深巷搜索,似乎背着小丈夫的湘女萧萧会跨过旁边的门枋走出来,会从深巷里朝我走来。边城女子苗条,清秀,好像边城的山,边城的水,亦如边城的风。看着她们纯真的笑容,我似乎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旅者,而是她们中的一员。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边城清丽的女子,让人情不自禁想起那条清丽的沱江,那条和清水江相连的沅水。
我们在田子英艺术馆住下,这是间新开的旅社,房间很狭窄,因为主人的热情,也显得很温馨。
到了晚上,在床上躺下,我才明白,在凤凰,在深巷的旅馆里住下,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艺术馆靠近国家级森林公园,栖居高树的白鹭,发出一阵阵叫唤,呼朋引伴,沙哑略带凄婉的声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撒向深远的夜空,密集的深巷更显边城幽深的古韵。巍然古老的砖瓦房一幢接一幢,边城人鼾眠的声音像轻微的波浪,在狭小的空间里荡漾,我像睡在一叶小舟上,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我睡不着,便坐起来,透过窗子敞开的窗子,望着黑峻峻的屋梁,我在想,会不会黑道高手穿着夜行衣靠,顺着屋梁跳跃而来呢?我为自己的天真笑了。武侠小说常有的情节让我走火入魔。主人一再向我们表示,他家很安全,就像住在自家一样。我想这就是边城,她的宁静足够让所有的人安心睡下,发出酣畅的鼾声。


在边城的深巷里留连,砖房雕梁画栋,那就是一首首的诗,是一幅幅的画。我想,从边城走出来的沈从文先生,黄永玉先生,不需再作多少虚幻构思,只需把他身边的生活真实的勾勒下来,就是一章章意韵深远的文字,一幅幅生动的画章。地灵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