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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第一次接触死亡,面对的亡者是我亲生父亲。那时我不到两岁,所以基本没什么印象。而我自己有记忆的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在六岁左右,亡者是谁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真的是云淡风轻,满心里想的只有好玩,因为,没经历过
第一次接触死亡,面对的亡者是我亲生父亲。那时我不到两岁,所以基本没什么印象。而我自己有记忆的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在六岁左右,亡者是谁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真的是云淡风轻,满心里想的只有好玩,因为,没经历过。不懂,所以不悲不伤亦不害怕。
慢慢地,长大了。耳濡目染,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最初是害怕。小学四年级那年暑假,我十岁,三奶奶去世。她去世的时候我是在场的,但还是太小。大人们守在床前,我们小孩在外面玩。毫无征兆的一声恸哭,我们都愣在当场,半晌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哭不出来,或许是感情不够深,或许我还是不明白生离死别的概念。大人都去帮忙了,晚上家里只有我和妈妈。妈妈白天忙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我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三奶奶家离我家不近,可也不远。在寂静的夜里足够我把哀乐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物体上投下的阴影,有些渗人,心里越发恐惧睡不着了。我轻轻的拉了拉老妈的胳膊,她睡意朦胧的不知咕哝了什么就又睡了。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才沉沉的睡去。
上午送葬,中午招待来客。大人们的心情都特别好,饭桌上划拳的、拉家常的、开玩笑的....可能是因为终于都完了吧?连奏乐的乐队也唱起了《十八弯》,唱歌那阿姨嗓子特别的好。一派热闹景象,除了屋内屋外了装饰、人们的装扮,跟结婚办事没什么两样。难怪有红白喜事一说。
不到一年,大姑父去世了,我十一岁。开始懂得心痛。大姑父是心脏病突发,半夜去世的。爸妈连夜就干了去,我没去,我要在家瞒着奶奶。奶奶的五个女婿中,大姑父最得她心。她自己也有心脏病,所以不敢让她知道。可是奶奶还是知道了,我和堂妹陪着她赶了去。人未到,哭声已传了过去。我也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不过没声音,我不喜欢哭出声来。当天晚上我们小辈是要守夜的,就在棺材旁边。没有害怕,我静静地坐在棺木旁边铺了稻草的地上。身边坐着其他的堂表兄弟姐妹。夜渐深,他们都迷迷糊糊了,我还在醒着,毫无睡意。偶尔起来去添几根香、烧几张火纸、磕几个头。看着姑父的遗像。心如止水。想着姑父生前的种种,静静的想着,想着....第二天下葬,棺木出门时,大姑声嘶力竭,然后晕倒了。不到两天时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老了。这是她第二次晕倒。犹记得不久前在她家小住时,她还是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与现在,判若两人。记忆中外婆跟我说过,父亲去世前住院的时候,母亲一个月晕了四次。他们那时刚结婚不到三年。痛,估计更深!我体会不到那种痛,但我猜,心因此而留下的伤。此生,怕是难好了。
似乎越长大,经历的死别就越多,尽管有时候自己只是个看客。初一那年,我一个小学同学去世了,溺水。周日下午去河里洗澡出的事。他们一起去的人不少,都没事,除了他。当晚上晚自习听说的。知道的刹那,有些失神,有些不信。那男孩阳光的笑脸还在眼前浮现,但真的是斯人已去。我出奇的安静了一晚上,像被谁勾了魂。我不知所措。初二冬天,学校后的地里又多了一座新坟,就在我们去后山的必经之路旁。坟的主人暑假的时候还去向我借过初一的课本。很清秀很好学的一个孩子呢!可命运偏偏弄人,白血病,不到数月,那孩子便走完了他的今生。到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偏爱?我不知该怎么释怀了。每次去后山,看到他那小小的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生怕他见没人理他了会伤心。又或许只是我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不知为何,他的死总让我很负疚!
至此,还没有一个人的离开让我长大!我以为,还早着。所以我任性的逐心。没想到会造就一生的遗憾。十九岁夏,我高中毕业,一声不吭的去了草原。妈给我发短信:奶奶病重,你不回来吗?奶奶得心脏病十几年,每年都会犯一两次病,每次都很严重,但每次都没什么事。我忘了她已经快八十,忘了她越发佝偻的身影,忘了她房间里经常彻夜不熄的灯。所以我以为这次也没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回去问了下。那天中午,老妈发短信,奶奶去世,速回!刹那的失神,又看了两三遍,才发现,是事实。我几乎是冲出去的,告诉我同学,我要回家!没等他问为什么,腿已经带着我冲了出去,没有方向感,就沿着路一路向前,只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有那句,奶奶去世,速回。奶奶去世,速回。视线模糊,不知奔出了多远,直到看不到来时的路。就那样坐在路边,泪如泉涌。心像被谁狠狠地揪着,欲置我于死地。是我自己。马不停蹄,却依旧回去晚了。进门前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老妈骗我,只是想让我回来。老妈没骗我,是我自己在骗自己。满地的纸灰香灰,还有那个熟悉的笑脸,不过,成了永恒,被固定在黑边的相框里。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回来了,我回来了,可是却物是人非。
来吊丧的客人有的家远,一时半会的走不了,所以回来后我住在奶奶以前的房间。或许是因为心有愧疚,或许是希望可以陪陪她。晚上躺在床上,内心平静的激不起涟漪。想想逝者,功过是非,此时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走下去。以前看过一句话:其实生离死别,最痛的不是逝者已去,而是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会慢慢忘记死者,忘记与她有关的一切一切...现在想想,这话说的是有道理,只是取决一个人的性格价值观而已。逝者不会再说什么,也没有要求什么,记或忘记,取决于生者,也取决于世事。而记或不记,都是生者的心灵寄托,寄托于回忆或寄托于未来,与死者无关。什么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让死者安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我不敢说我会终身负疚,不敢说会一生记着奶奶,不敢说会为她做些什么。我做的或避开的,随心,但求心安。
时间依旧向前,世间的悲欢离合与它无关,所以不关心。日子平淡似水,我也没有突然长大了很多。本性难移!但依旧会惊心,在梦里。有次梦到海啸,死亡就在眼前,已知的结局,竟没有惊慌、恐惧。心里很平静,生命最后一刻,我笑了,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给他打最后的电话,不是给老妈。不是因为他更重要,或许就是。但只有他可以托付。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老妈,我不知道她该怎样接受这个事实。他或许不会比我妈少一丝痛,甚至更痛,也或许不那么痛,但他一定会比我妈更容易恢复。而且我相信,他可以帮我照顾好她。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两个我最爱的人,两个可以为我无条件付出的人。生命将尽,一切都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