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俩

大姑父有三个儿子，除大表兄早死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二表兄，一个是四表兄。解放时，二表兄已经初中快毕业，与他一起的同学，许多人都参加了工作。他却因为姑父母保守，回到了乡下。四表兄当时十一岁，也因为姑父母保守，停学回家。
1950年，他们在家侍候父母，为了活命，参加了木材工人的放漂工作。当时，二表兄十七岁，四表兄十三岁。1953年，森工局到他们那里招工，四表兄得到消息，就填了表。姑妈舍不得他走，二表兄顶了兄弟，参加工作。后来四表兄再也没有参加工作的机会，就只有在家务农。二表兄到森工局，成了卫生员。
1969年，我师范毕业，二表兄曾经去看望我。他特别向我介绍他的经验，就是时时事事听领导的话，要看领导的脸色行事。我当时对此十分反感，认为如此一来，岂不是变成领导的奴才吗？后来的实践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对我是一片好心，只是我当时听不进去罢了。他的话，对于在官场生活的人十分有用，得罪领导，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的经历，就是十分典型的例子。1961年，我下放到宝兴县农场劳动，他当时还在宝兴森工局工作，我曾经与他几次见面，都陌如路人。
1967年，二表兄去看望他外甥。当时，他外甥已经十分穷愁潦倒，但是，仍然准备割肉招待。他一见其外甥穷愁潦倒的样子，就指责对方过于窝囊，他外甥马上就要他出去。从此，甥舅之间，不再相认。
四表兄一直在家务农。他勤勤恳恳，将其母亲供养至死，把侄女抚育成人。因为家穷，二十几岁还未结婚，三十多岁才由三姐帮他介绍，找了一个有病的女人。他有一个儿子，为供家养口，他总起早摸黑，不辞辛苦地做。孩子十岁时，妻子因心脏病死去，他就过着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四表嫂死，外侄和侄女都帮助过他，二表兄却只拿五元钱回家。我从苗溪回来，虽然工资很低，也拿了五元钱。二表兄夫妇都是干部，亏他拿得出手。
近几年，听说二表兄当了汉源县林业局副局长。几十年看人脸色行事，总算混了一官半职，他现在该满意了？二表兄似乎忘记当年的证明是四表兄的名字。若当年走的不是二表兄，而是四表兄，现在又该如何？听说二表兄已死，四表兄并没有去吊唁，这弟兄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