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北国的天,灰灰的。初春,狂风还是阵阵抽搐着,将柔弱的沙子折腾得死去活来。一下子将之卷至半空,沙子慌乱地张望着,嘶嘶地叫着,接着又丝丝缕缕的平铺在地上,像是轻轻地安放一个睡着的公主。渐渐地,黄沙荡涤了天
北国的天,灰灰的。初春,狂风还是阵阵抽搐着,将柔弱的沙子折腾得死去活来。一下子将之卷至半空,沙子慌乱地张望着,嘶嘶地叫着,接着又丝丝缕缕的平铺在地上,像是轻轻地安放一个睡着的公主。渐渐地,黄沙荡涤了天空,泛黄的天际古老了沧桑的大地,那刺鼻的沙的气息就像是从渺小的寂静的人群当中爆发出的赞美的歌声。他在那块结实的土地上静静地劳作,佝偻着背,背上的凸骨和地中那些成堆的土块高低不一地排列着,皱皱的脸上因为风吹而白中带红,像是施过粉似的。他精心的倒腾着那块土地,内心充满着对未来一年所有的希冀。农具的杂音与他内心的沉寂温馨地接触,化成一道和谐的柔波,起起伏伏。
金秋到了,成片的麦黄铺满了空白的场地,飘满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睛审视着那些喜人的业绩,笑的那样通明鲜活。秋末,风扫落叶,土地上一年洋溢着的沉淀已经洗尽铅华,仅有少数的残留在失落着,它们是寒冬的见证者与迎接者,想必也是这个寒冬的第一批不幸者与消亡者。牛和驴憋屈了一个春秋,早就迫不及待,圈门一开,争先恐后的往外跑,那头小牛顽皮的在地上打着滚儿,抖落着身上的阴霾之气,那头老牛狂跳着,似乎在宣告自己雄风不减,又似乎在向主人发泄,但是最终它们静静的走向那败草犹盛的地方,羊还在圈里,那些小羊时而歆羡的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牛和驴,时而蹦跳着,一圈一圈儿的猛跑,四只蹄子狠狠的踏着脚下的地皮,恨不得打个洞出去,最后筋疲力尽,乖乖的卧在老羊身旁。相反,那些老羊气定神闲,悠然的等待着,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主人马上要放养它们了。
冬天真的来了,西北风一阵紧过一阵,然而对于他来说,不管风吹雪落,放羊是每日的必修课。早晨,大片的雾气依然弥漫着,他穿着一件坑坑洼洼的皮大衣,裹得紧紧的,生怕那浓雾和冷风会偷空钻进来,脚上的大头鞋肿胀的高高的。他把门一开,羊仍然在观望着,不知会发生什么,他索性前走一步赶他们出去,羊挤在一个角落里,怯怯地,他再往前走一步,领头羊误打误撞地跑到了门口,趁机夺门而出,其他的羊尾随而至。他跟在它们后面,成了它们最忠诚的守护者。太阳吃力地在东方爬行着,虔诚地望着西方,投以最崇高的敬意,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面对太阳露出了一丝苦笑。九点多时,大部分的羊都吃饱了,在阳光的爱抚下,与地皮缠绵着,懒得再动一下,时间长了,才不得已站起来撒一下粪便,但还是有几只羊在寻觅着,希望能有一些可口的东西没被发现,他也就耐心地等待着,时不时哼一两句秦腔自娱自乐,直到每一个羊都伸着脖子打着饱嗝时才赶着他们归来。
下午,依旧如此。等到羊吃饱时,天空中悬挂着的黄昏缓缓地拉下来,渐渐生黑。他也从夕阳的余晖中走向深深的沉寂,一声声羊咩合着离奇的黑放肆的在空中回荡,撩绕着他平静的心。回到屋里,炉子上炖着一锅肉,肉香挣扎着进入了他的鼻腔,他搓搓手,用嘴吹了吹衣服上面的灰,继而又胡乱抹着那一脸的胡茬,胡茬卷而又舒,平铺在脸上,他拿起筷子端着碗就吃,碗里的热气扑着他苍凉的面庞,想必是因为屋子内外温差太大,反而把他弄得汗涔涔的,头中间那缕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因为热气的蒸腾更显油亮,更觉亲密。很快,他就吃完了,碗底光光的泛着白,像是那宫中怨妇深不可测的目光,他舔着碗边,又用舌头沿着嘴把那些残渣都囊括在嘴中,嘴还在吧唧吧唧的回味着,百无聊赖,于是点燃一支烟来平复那动人的味道,剧烈的咳嗽时不时咆哮着整个屋子,继而又缓缓地归于宁静。
屋子里还是那么静,炉子的火很旺,映照得天花板有些妖艳。炕正暖着,从炕尾抓过一个枕头放在炕头,他的头偏躺在枕头上,一只手枯燥的搭在炕头上,另一只手垫在胳膊下面,紧缩的脸被挤压的有点松软,脸上的毛孔清晰可见,眉头纠结得拧着,像是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额头上的褶皱随着沉重的呼吸一张一弛,眼睛朦朦胧胧,似睁非睁,像是一位沉思的智者入了境界。许久,嘴角上的烟灰积得长长的,随着他那抑扬顿挫的呼噜声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