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莽苍苍

连续几天的雨，让我在武汉被赶上了。晚上入住时，已经九点多钟。湿淋淋的天气湿淋淋的感觉，使我在住进来以后，一动都不愿动了。酒店不算好，临街还在十字路口，一夜的嘈杂，让我有点迷糊。
早起饭后就是开会。现在反腐败，吃饭只有简单的自助餐，餐厅还坚持一定要到十二点。我们十一点四十五结束上午的会议安排，到了餐厅却不给吃饭，多少有点不爽。坐在那儿几个人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大家不太熟悉，有的还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没什么趣味的时候，我无意转过了身子。
哇哈，一条灰色的巨龙，就在我的左前方。这就是那座万里长江第一桥？毋庸置疑，肯定是。细雨迷蒙中，那座桥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奇。桥头堡是一座四方形的亭子，直角端方，很有建国初期国人昂扬的正气！一个一个的桥墩，稳稳当当，支撑了几十年岁月。桥面上奔流的汽车，毫不犹豫地穿梭而过。他们毫不担心这座桥会成为危桥，因为那年代建造的东西，无不是质优价廉。
一时间，我忘记了聊天，呆呆看着大桥。武汉长江大桥，一座带给中国人几多自豪的桥梁。当时，我们和老大哥关系很好，这座桥的建设，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全部完成通车。“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这不是诗人的夸张。这是一座联通南北的大桥，是万里长江上第一个伟大的人工建筑。大武汉原本优势的地位，有了这座桥，更加明显。正是诗人描摹的天气，正是深秋降温的时节。一座桥，忽然让我的武汉之行，不再是清汤寡水。对酒店不那么舒适的环境，也不再有抱怨之心。我可以在散会以后的晚上，来一次穿越。
雨，还在下。“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盘桓在长江两边的龟山蛇山，一直夹带雷霆之势，骄傲地把持了多少万年？没想到富有创建的中国人，硬是将两座山变成了绝好的桥址，龟蛇两座山上的守护者，变成了人民安危的保护神，这样伟大的改造，不是在新中国，不是在人民扬眉吐气的年代，难以想象。虽然今天的长江上，各色桥梁已经成了风景，斜拉直拉的悬索桥比比皆是。它们的意义，有哪一座能与武汉长江大桥相媲美？除了南京长江大桥，武汉大桥没有对手！
江水忽隐忽现，奔流不息。现在流淌的水，早已不是五十年代后期那些亲眼见到巨大变化的水了。就像人，经过了种种的生活便利，难很感受曾经艰难带来的举步维艰。武汉大桥的建设，没有改天换地的斗志，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当时的经济基础，积贫积弱。建国初期的抗美援朝，没有拖垮我们，反而让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建设新中国，每个人最自豪的参与。“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今天，这样的豪情万丈雄心壮志，成了灭蚊子的广告。当年的除四害，哪需要如此费劲？
既然看到左边的大桥，我忽然福至心灵地转过身看往右边。果然，那座让武汉人称颂千余年，让李白怏怏收笔的黄鹤楼，真的如我期望出现在眼前。“黄鹤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楼真的是空余？非也。千多年的传说，千多年的文化，有没有黄鹤已经不再重要。仙人载着黄鹤悠然而去，我等凡夫俗子，有福气看看黄鹤楼，不也是幸事一桩？遥遥看过去的黄鹤楼，比走到近前有更多的遐想。李白说“眼前有景道不得”，那是他的谦虚。自李白以来，以黄鹤楼为主题的诗文，何止万千？
“吃饭了。”同伴的招呼，打断了我的沉思。这一个烟雨朦胧的日子，忽然美妙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