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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叶书记我看到叶书记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什么名单上,因为姓的独特,我又一向喜欢花花草草,就留意了这个名字,但没留心他是哪个村人,是书记还是主任。前年,老刘看望他的包扶对象,我跟着去逛,见到了叶书记,先就迷
叶书记
我看到叶书记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什么名单上,因为姓的独特,我又一向喜欢花花草草,就留意了这个名字,但没留心他是哪个村人,是书记还是主任。前年,老刘看望他的包扶对象,我跟着去逛,见到了叶书记,先就迷恋了他的家。
院落是农村非常难得的整洁。上午十点多,新新鲜鲜的太阳暖融融的铺满了瓷光瓷光的黄土地,干爽,明净,空气澄明,又似被金黄的太阳浸染,像一锅刚出炉的蒸馍,浑然不觉的透着让人神清骨爽的香甜,抚慰着人的眼睛鼻翼耳膜和内心。惬意极了,啥都不想,啥也不做,吃饱饭,搬个小板凳,坐在玉米仓前。端一杯酽茶,嗅一嗅,嘬一口,日子就舒坦的打了瞌睡,晒一会,人就懒得动了。
架子车上晾了两瘪子择净的荠荠菜,肥肥绿绿的。我立即犯了馋,不住的夸起野菜的好来,叶书记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找了塑料袋装了给我。我越发记住了他,五十多岁,五官端正,相貌忠厚,双眼皮是五官的点睛之笔,花的分明。这人,年轻时一定帅的厉害。
第二年,轮到我包扶他们村的时候,第一次检查核桃建园,他腿骨折在家修养,没顾上看他。春节前后跑了两趟,对这个言语不多的人就加深了印象。
腊月二十,我又去,他正和村主任两个帮一家村民办丧事,忙的一身土。
我佩服他做事果断、说到做到。春季防火,农民烧玉米杆烧毁森林的事层出不穷,县上下了禁烧令,干部礼拜天不放假,全部下到村里严防死守,不准见一个火星儿。老叶说你放心回去睡觉去,我村里多年都没着过一棵树,今年天旱,更是一星火都不能点,一律秸秆还田,想烧也没啥烧。他说乡亲们给他面子,说下的话还都听。吃完他老婆做的干捞面后,村组干部已经到齐,汇报说:上午12点之前,责任书家家户户全部签订完毕,秸秆还田工作也已布置妥当,而且各户出人轮流值班,巡逻看守,确保万无一失。会上还提出并一致通过了村务工作监督和惩治规定,内容只有一句话,很简单:谁侗下,谁打折。谁组里出事,组长罚三百元,书记主任伍佰。大家七嘴八舌头的出主意,老叶就高兴,告诉我:“明天贤良家娃结婚,大家都去帮忙。后天一早机子进地,两天就能干完。”他说:“天太干,一个烟头就能引起火灾。是不是应该在路边写些标语:‘上山不带火,行路不抽烟。护林防火人人有责’啥的警示一下?我的字不好看,还能搞。”
后来看了才知道,这老叶真是谦虚,他的字比他的眼睛还漂亮。他五八年生人,当了十多年的干部,是个老兄,我没好意思和他开这没大没小的玩笑。但我从心里尊重了他。
他酒量好,敬酒碰酒输酒也不躲奸耍赖,据说他有健康问题是戒了酒的。酒场看人品,我想此言不虚。几个和他打过交道的熟人也说这人耿直的很,就是脾气不好。最重要的是村民的口碑为他作了标杆。

杨政委
拖拉机在山路上像安了弹簧一样胡蹦乱跳,我们几个像石头蛋一样被这个大铁簸箕颠的七荤八素,差点要被簸出去。紧紧的把牢车厢,掌心被震的麻酥酥的。蹲着害怕,站着更危险。桃李杏花不复妩媚醉人,蓝天白云也不在旷远宁静,它们上下左右狂跳着在眼里犯晕。我的天,肠子肚子都隐隐作痛,刚吃过饭呀。
去年连绵的秋雨把这条上山的土路冲出了纵横交错无数深浅不一的沟渠,拖拉机自然在上边恣意颠簸。我想若有人从边上看,我们一定被颠的很可笑。后悔不该坐这个拖拉机了,顶着大太阳走上来,顺便看看刚刚来到的春天多安然。拖拉机的箱不高,我好歹质量大些,重心相对稳定,我的两个身轻如燕的女干部早已惊的没了血色。
小丽没事,她说坐惯了,适应了。
嘴抽眼斜的村民拄着铁锨和小丽大声调侃:“杨政委坐啥都没麻搭。”干活的男女都笑,很和善。
小丽是镇上的包村干部,兼任这个村的第一书记。我之前经常遇到,但没答过话。
我没有小看她,但也没有过分看好,这个村子的基础状况我略知一二,想在短期内有一个飞跃绝非易事。所以包村第一年,我不是特别热心。但是,一年以后,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她有本事让大大小小的村干部们听她调遣。她有顽劲儿四处化缘、跑来资金和项目,修桥,铺路,整地。她有能力化解多年的上访户,看见她下车拍拍屁股上的土不再和计生专干哭闹,尴尬的说“娃刚把我气的来。”她每天开着私家车在村里来来去去,我要帮她加油都不肯。和她一起走过家家户户,男男女老少全都和她熟络,有大声吆喝打手势叫她吃饭喝水的,有掮着农具远远搭声问候的,也有肆无忌惮和她玩笑调侃、给她取了亲昵的绰号杨政委的。
我问她:“不是说现在干群关系紧张吗?你怎么有本事把事情、把人情做得像三春花开一样?”“没啥呀,这些人都挺好的。”
“他们为什么叫你杨政委?”小丽有点不好意思,说开玩笑呢,人太熟了就胡说呢。
这个杨政委啊,小看不得。

女瓜子
那个女瓜子家,我前年和老刘一起慰问过。看过以后老刘挺高兴。说这一家太穷了,被褥,粮食,化肥,都用得着,有帮头。
户主是个侏儒,腿脚都灵便,很老实木讷的样子。他的家,在长满齐人高的荒草窝里,一孔破窑塌过大半,面南的一间厦房隔成内外两间,里面住人,外面做饭。院子里有一口井,水不旺,不够吃,要从其他地方挑水来洗衣服饮羊。
这个家,要找下脚你必须睁圆眼睛,小心抬脚。地上绳子、柴草、破衣服、瓶瓶罐罐,有用没用的,想到想不到的,以各种姿态胡乱撂了一地,像垃圾场的边缘。
瓜子在锅台下生火,灶口往外冒着黑烟,火不旺,呕柴呢。案板上一把湿漉漉的韭菜切了一半,黄叶枯叶夹杂其中,显然是没有认真择过。案板脏不忍赌,仿佛是深埋垃圾场数年,霉透之后刚挖出来,未及清洗、晾干,黑黝黝的。
瓜子自顾低头往灶洞里添柴,一头乱蓬蓬的永远找不到头绪的陈年乱麻罩住了半个估计很久没有洗过的脸。她即聋又哑且瓜还傻,一群人进来她也不晓得。掀了半苫黑灰的门帘走进里屋,炕上是一堆脏旧的破被烂褥。我忍住异味翻看他们的床铺,有至少三床是民政救济的军绿被褥,和其他早已看不来颜色弄不清来路的破棉絮堆在满是尘土的炕上,一台彩电猥琐在墙角,机顶盒好像被尘封,电视上隐约可见文化下乡的字样。粮食农具烂箱子杂七杂八的塞满了这个狭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