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挑灯的晚上

上初三时，开学第一堂课英语课,老师就说了一句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一句话：我认为不参加高考的人生不完美。
那时，全班都惊呆了。的确，这话有谬论的成分。谁也不服老师说的话，那时候，会觉得那是对的，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了。
上高中，对于城里的人是易事，但对于我们这班镇上的野孩子来说，班里能上高中的就只有一半，有时甚至不到。若要上好的高中，那可要排到班上的前五。
于是，对于一个连中考的门都还没踏进的我，为了更前面的那道高考的门，奋斗了一年，终于让我考到了当年市内排名为第八的高中。记得，那天在网上受到录取通知书的晚上，我一直在为美好的高中生活而兴奋不已，毕竟那是拼了命才踏过中考的那道门啊。但事实，总是差强人意的。
人越是爬得越高，承受的风力就越大。如山般做不完的练习册，如海般做不完的试卷，每天都在忙做作业，赶交作业中度过，心惊胆颤。这是我从未想到的，原来还有比初三生活还更像地狱的学习生活。
但我们毕竟是顺利跨过中考了，也顺利地进了那间我们能终生都引以为傲的高中，什么事都应该咬紧牙关，都给爬过去的，只要爬过高考的那道门，我们就是胜利者。那时，我高一。
作业做不完的高一，我弄了三点的闹钟，起床，挑灯，继续奋斗。不到三天，大病，瘦了十斤，以后也不敢这么早起来了。于是，也与室友们同步，早上五点，在有一点疯狂的笑声中和害怕宿管的安静，邪恶地开了室内的灯，八个人的笔同时竖起。但因为作业量太过庞大，这种听了会让人发毛的仅有的周末假期作业，夜里挑灯，是必需的。又因为宿管的关系，小台灯在重重围帐下亮起。虽然如此，但也不能因此而放心，小台灯的电量是有限的，做作业的速度必须要快，若是赶不上，那就在你还没完成之前，你将失去你的唯一的光明。有时，看到电灯逐渐暗下来，手还在作业上飞舞时，心里不免有点唏嘘。
有了高一的经历，上了高二，也逐渐习惯了晚睡早起的日子。有时，小台灯不争气，整个宿舍一人一张报纸，铺在楼梯上，屁股一贴，八个女孩，齐刷刷地占了八个台阶。因为楼梯的灯光照到的地方是有限的，何况是光线好的地方。于是，不久后，就有了不到晚上就霸位的乞丐作风。但我们并没有吵过一次架，甚至连一丝抱怨也没有。暗到不见十指的晚上，同看白色飞蛾在梯灯下卖弄飞影；白了大半个天空的清晨，同等最初的小鸟在叫醒太阳。高二，挑不起的小台灯，但挑得起楼梯小灯管。
在高中里，你可以不爱高一的师弟师妹，但你一定要让高三的师兄师姐。学校，一向重视高三，偏爱高三，连高一高二都嫉妒得要命的晚上允许挑灯，室内卫生免检的特权，只要是高三，就会拥有。连老师看到课室的插头插满了充电式的小台灯，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看不见，让学生给台灯提提神。于是，挑灯的合法化，让我们都越来越凶，灯下的作业还夹杂着议论声，有时也为了得一点光，而跨室非法借光。其实，学校的允许，宿管们还是眉上着火的，不抓开灯的，就抓跨室的，有时还要亲自到每间室里点人数。
现在，我已跨过高考了那道门了。回想起初三那时的“意气用事”，听了老师的话，去读没有完整睡眠，每天都战战兢兢的高中，我还是会有一点后悔，毕竟高考不能决定人生的完美。虽然，高中的生活，现今回想起来，仍有一点痛苦，但那些一同挑灯的夜晚，这是我一生中永不换，也永不忘的金色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