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像烟一样的时光（一）

有些时光像烟。我忘记这话是谁说的了，而今天那些像烟一样的时光已然飘向云端。
很久没有在寂寥的午后为自己沏一杯苦涩而香醇的咖啡，今天，我泡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借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品尝个中滋味。窗外丁香花的容颜已然憔悴，最近我忘记与它相伴。半岛地区这段时间寒冷，少雨，干旱，今年的丁香花甚是凄凉地开放。几天前将窗户擦了一次，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许多，而如今几场细碎的雨，又将窗户蒙上了灰尘，我害怕灰暗的窗户，我担心自己的视线就这么被圈住了，于是，我爬上了四月的窗。
楼下邻居问：“你不是刚擦了吗？不嫌麻烦啊？”我说：“不麻烦，擦净窗户才能看清外面的世界。”是的，我的性格决定我喜欢亮堂地生活，做事亦如此。拖泥带水不是我的风格，虽然我不能保证生活中无论何时我都能这么洒脱。
那些清浅易散的时光莫过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而执意留守的日子。虽然我们极力珍惜，极力挽留，它仍然如烟般消逝。尘事如烟，或者往事并不如烟？最近的我常常困于类似的纠缠中，没有头绪，似一只困在网里的鱼。我挣扎着，彷徨着，如同一个孩子惟恐丢失自己最可爱的娃娃。烟一样的时光，就这么在指间飘来荡去，蛊惑着我，诱惑着我，似乎并不远离我，似乎又都不尽在。就像在一个个晨起星明间，和我玩着飘忽的迷藏。那些往事如同大浪里的沙砾，随着月落日升，潮来潮往而分化瓦解，一粒沙会化为若干微尘，假如有留恋，即使烟尘，大抵也是可信的。是的，我在意生命中与我走路的人们，尤其那些心灵的伴侣，哪怕一个字，一首曲子。我念旧着依赖着这些如烟的时光，我相信一切的美好，哪怕最终都是伤害的别离，哪怕人和人之间就是利益的交往，我仍然相信人性的美好。我喜欢用文字编织自己的梦，尽管它不被人理解，甚至被嘲讽，我讨厌那些以一种窥探别人心灵为乐趣的人们，这些文字间迸发的都是我真实的内心，我并不渴望别人能懂。我很珍惜这些如烟的时光，我努力抓着它仅存的温情，获取我该拥有的那一点点温暖，哪怕顷刻间如烟飘散……
一个声音对我说：“孩子，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这是你的命，不容你选择。”一个声音又说：“孩子，你好傻！那些美好的时光亦如烟，它总是在飘散的过程中，让你看到它美丽的身影，孩子，这样的时光，你只能远远地拥有，千万不能让烟伤了水晶的心。”泪水轻轻地滴落，我说：“不，我要珍藏，我愿意以静默的心房拥有这个离我遥远的时光。哪怕永远只是这么等待，哪怕烟圈忘记了还有欣赏它的人，只顾自己飘洒。”半空中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无奈，带着疼爱飘远了……
习惯让我忘记品尝杯里的咖啡，吓意识地端起来，咖啡失去了原有的温度，喝一口，苦涩蔓延，无法下咽。身和心都被这浓浓的苦包围着。有些时光也如这咖啡，过了那段保温期，就是这么苦涩！就这样伴着一杯苦涩的咖啡，在脑海里放映一些画面，只在一个回眸间，那副靓丽的图画就在面前显现。我不相信它的涣散，于是将其电影般地放映，将那些台词一遍遍默念。在那一幕场景中，有光影，有曾经的影象，而此时却没有温度。灵魂似乎冰冷了一个季节的温情，恍然中，那座庭院的桃花渐渐开了，又渐渐败了。夕阳落下了，又升起了，树木绿了又黄了，直至没有了颜色的灰蒙，而那画面里的人，我却始终无法临摹清楚。
冬去，春来，在一个又一个轮回的季节里，慢慢苍老了容颜。而春天，于我来说是一个谎言，在这个季节里我没有感受到半点温暖！与我它只是一个陷于回忆的老者，有着朴实的心境作衬，将一些心中的美好串联，向往。而一些属于春天的画面，始终离我很远，我无法触摸真实的容颜，就在这一个又一个谎言中，生生将心击碎，破裂，当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来袭的时候，我知道，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那些美好的梦境在青草和花事之间飘来飘去，随着如烟的时光流转，那些该沉淀的已沉淀，该飘散的已然失去了踪影，该咬碎的已经和血下咽。在尘世的篇章里，不需几场花事就换了人间，只留下一些痕迹烙在心上，任凭你如何拂平都是徒劳的。那种疼痛，任凭你午夜一个人哭泣，却无人能分担！
如烟的故事，一茬又一茬的，新旧之间生生折磨这念旧而固执的人。如此，一颗尘世的种子在如烟的往事中飘渺，尽管没有土地的滋养，可是一样生根，开花，结果，即便那花只开在自己的心尖，生生用血脉滋养，用泪水浸泡！夜是他的摇篮，星星是他的眼睛，他蛰伏在尘世的一脚，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上黑暗到底有多深？到底还有多少伤害被掩盖？他很想如烟一般优雅地舞蹈，在虚无的空间里做到无心，无欲，无嗔，无情，无牵，无挂。它就这样在菲薄的黎明中执迷地舞蹈，他想知道心伤会有多深，他想知道，需要多厚的尘土才可以覆盖这如烟的往事？他需要饮尽怎样的凄凉，才可以品出咖啡的芳香？
如此想来，那些如烟的时光倒也有了合理的来路和去处，从时间的源头中辗转而来，抵达到一个人的记忆深处，在那里尘埃落定，静默于心的一偶。我不知道能否修炼到尘归尘，土归土。我不知道在有风的日子，那些尘埃是否会经受不住风的诱惑，而迷了我的眼睛，那眼睛还会不争气地流泪吗？是的，我知道那眼睛不争气，就如此时，几行清泪沾湿了我的衣襟，我知道，除非心死了，无力支撑那颗尘埃里的种子，否则它依然会在心血和心泪的滋养下生根，发芽，开出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