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里那一抹暖色
作者:窝玉时间:2025-04-12 02:09:40热度:0
导读:在人工种植而又能开花的植物中,花开之盛,莫如棉花。麦、稻、玉米种植量或有大之,但均只开一次花,且花小而不艳,其装点世界之功,显见不如棉花。棉花之一生,不仅花色艳丽可与群芳一较高下,且又独具一种无上之境
在人工种植而又能开花的植物中,花开之盛,莫如棉花。麦、稻、玉米种植量或有大之,但均只开一次花,且花小而不艳,其装点世界之功,显见不如棉花。
棉花之一生,不仅花色艳丽可与群芳一较高下,且又独具一种无上之境界——两度开花。第一次开的是棉花,第二次开的,当然也是棉花。
芳菲谢尽,百花零落惨淡后。夏日清晨,踏两脚晨露漫步在清新和畅润泽的田野里,看千万朵粉红、淡黄、浅白色的棉花怒放成一种百媚千娇万紫千红的绚丽风景,浅淡的花香沁心爽脾令人沉醉,便不自觉有一股淡淡的暖意自心田里升起,继而弥漫到整个空间,漫延成一种绝美的风景和无边的幸福。
秋风徐拂的午后,又一茬新的棉花成熟了。褐红色的花桃子含笑爆烈绽放,捧出了大朵大朵晶莹洁白的棉花,白得丰腴,白得艳烈,白得玲珑剔透,白得耀眼生辉,白得满世界只剩下这一点鲜艳,白得人心里踏实而欢喜不尽欢欣鼓舞。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人们,提篮挎筐走入棉田里去,丰收的喜悦收获的幸福便一朵朵一团团地在秋天的田野里激荡,升华……从这一瞬间起,这一个不久将到的冬日严寒,便不再令人觉得可怕!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除了整日吃不饱饭的那一般苦楚,印象第二位深刻的,便是冬日那一团团棉花了。小时候疯,几乎一出家门就象匹脱缰的野马,满世界的摸爬滚打,所以入冬后新缝的棉衣,总是穿不了几天新的。大约从上身十几天后,便会斑斑驳驳地露出些棉花来。那时候当然不会太在意,所以过不了三两天,这些棉花也不复存在,而且里子也烂透,成了透亮招风的窟窿了。当然,这些首先开烂的地方,总是有其显著特点且早就固定了特有部位的,比如棉袄是肘部和袖口,棉裤则是臀部、裆部、膝盖和裤脚,其它地方,通常是不具备这“资格”的。
大雪纷飞的日子,背着书包顶着北风冒着重雪摸爬滚跌地走过四五里山路回到家时,常常是棉衣里早就灌满雪团,已经结成冰衣坚硬似铁衣了。艰难地脱下衣服后,母亲心疼地看着全身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的皮肤,总会泪流满面地对父亲说:“不中再想想办法,弄点棉花再给孩子做件棉衣吧!”父亲也总是一边叹边气,一边绷着脸抖索着眉头上的疙瘩。而后母亲就坐在火堆边,手捧着棉衣,一点一点把那里面的冰雪烤化,再烤干。夜半一梦醒来时,母亲犹独坐在煤油灯下,拆开了自己的袄襟,一点一点地往外撕扯着——棉花。第二天,我的棉衣上便新添了几个补丁,而且补丁里又新填上了些棉花。那一个雪天里,便总觉得暖意洋洋地,温暖了整个童年,温暖了童年里的春秋冬夏。
长大后虽已不再穿那种臃肿的棉袄棉裤,衣服基本实现了“现代化”,但缘于儿时的那许多情缘,魂里梦里却总也撇不下那一份情怀,是啊,我的童年,我的母亲,我的父老乡亲,我的棉袄棉裤,我们的苦难岁月,我心中那一絮最绚丽最鲜艳永难凋谢的棉花!
进城后这么多年,由于工作日繁生活渐好,再加上基本已见不到棉花,所以对棉花便日渐有所淡却了。甚至有些时候想起,自己也会哂然一笑,只当做童年时的一丝酸涩回忆回味罢了。故而自己便也常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已快忘却了儿时的那一朵朵棉花?直到去年九月,在新疆尉犁,目睹了那一派惊天动地漫天遍野的棉花,复又苏醒了我儿时的一抹亮色,捡回了那些许久已尘没的孩提年华。
要去的目的地是新疆农垦兵团农二师某团,起初时尚未太在意,等我发觉时车已风驰电掣地行进了半个多小时,但却始终未能走出那一片棉花。看了一会儿,眼中便湿润润地,有几点泪花晶晶莹然矣。当即便要求司机停车,自己走进田野中,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触着那一朵朵洁白剔透灿亮晶莹的棉花,目送着它们一点点鲜艳莹亮着,一层层铺开伸向远方,直至天地的尽头,绚丽成一天洁白无暇的风景,在旷野落日时静默成一幅令人心魂颤抖的图画。不知不觉间有许多酸甜苦辣涌动在心头,兀立在原野里哽咽着,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那一晚,我醉了,是因喜悦自己找醉的,而且醉得啥也不成啥,就为了那棉花,那些棉花,醉得特别特别那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