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心上的玉

昨日收拾旧物，于抽屉一角发现白玉一块，拂去微尘，倒是晶莹剔透，向来不爱佩带饰物的我竟对它割舍不下，随即系上红绳戴了起来。冰凉的玉乍一触到心口，全身的神经似乎都跟着一紧，难以名状的满足感油然而生。玉，或许真是有灵性的。
对玉的印象，大约是自清朝曹雪芹先生笔下的通灵宝玉始，书中的玉影响了主人公贾宝玉的一生。玉在，宝玉的才情、灵性如佩在他身上的通灵玉一般光彩照人，但“金玉之说”却另他时常神伤；玉失，虽再没了金玉的烦恼，可宝玉也如袭人说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灵性全无。这块通灵宝玉在书中的真意我揣摩不透，但我感觉到，玉是神秘之物，非你我俗人所能驾御，所以，一直以来，我更愿意远观。今日，竟鬼使神差地佩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亵渎它了，毕竟，此玉非彼通灵宝玉。
我的玉，既非为求庇佑而买，也不是高价所得，只是父亲偶然从一个爱玉的朋友那里看到，喜欢上它精细的做工，见父亲爱不释手朋友便忍痛割爱，成人之美。因为我是龙年出生，父亲便将这块龙形和田玉给了我，而我只是随手一放，这些年来也不曾再提起。见我戴上了它，父亲先是一怔，接着说：“这是从哪儿又找出来的？好，好，戴着吧，都说玉能保平安。”晚饭，父亲破例喝了两杯酒，母亲望着兴致很高的父亲，呵呵地笑着。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他心里是很关心我的。可是由于我和他都是那种内向，固执，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我们之间更多的是沉默，有时是争吵。岁月带给我成长，强化着我的思想、性格。而岁月带给他的是衰老，磨平了他的尖锐、自豪，留给他人到中年的淡定与柔和。我能感觉到父亲的改变，他很像这块悬在我心上的玉，平和，光滑，内在又充满了力量。也许，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是儿女戴在心口的玉，他们将自己最深邃的情感灌注在这小小的饰物上，静静地守护着我们。玉，果真是有灵性的。
有人说，佩玉的女子是有灵性的，我不在乎是不是个有灵性的女子，但是，这块玉，我会一直佩着，因为我知道，悬在我心上的这块玉，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简单也是最深厚的爱。

2007年6月5日晚2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