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行记

2008年8月23日再次收拾起背包，带着女儿踏上了魂牵梦绕的湘西。
晚上八点坐大巴从济南出发，二十个小时后我们才能抵达此行的首站张家界，对美景的渴望抵消了这一路的奔波之苦。
第二天中午时分进入湖南境内，从高速下来后由石门至慈利的那条槎板路让我们受尽煎熬，行李架上的苹果也像炮弹一样从天而降。在这样的烂路上以时速三四十公里摇摆前进，就这样的路况，竟然还设了二个收费站！进入湖南方知我们家门前的那条马路简直就是飞机场。
直到把车上所有人的肠子都涤荡了个百转千回，我们终于驶出慈利开上通往张家界的高速。下午三点进入张家界市区，在车上遥望传说中的天门山，天门洞看起来比我的巴掌还小，想想当年钻洞而过的飞机也就相当于大蚊子了。
出市区转入武陵源，山路开始十八弯，那箭指苍穹的山峰荡气回肠，引来孩子们一阵阵惊呼。看多了张家界的风光图片，但置身其中还是感觉震撼，“鬼斧神工”一词用在此处不知妥否？
景区里的游览车高速在弯曲的山路上盘旋，实在惊叹他们司机的精湛车技，让我们体会到了坐过山车般的惊心动魄。百龙电梯56元一位，过程仅为一分58秒，我站在一堆后脑勺后面只看到了一点点的山尖，根本体会不到会当凌绝顶的快感，郁闷至极想返回重来，却被告知，此电梯只负责那一分58秒。一分58秒的快乐全被那黑压压的后脑勺淹没了，我只能凭想像把后脑勺删除然后拼凑成峰海林立在脚下的幻觉。
今晚我们一行人下榻山里人家，安排好房间后开始期待我们漫长旅途后的第一顿晚餐。或许是湘西人民过惯了紧日子，我们吃到嘴里的肉不用咀嚼就直接下咽了，因为仅有的肉食都被搞成肉丁甚至肉糜了。饭菜非常绿色环保，尽管没多大油水也吃了个光光，直至看到老板娘微锁的双眉，我们才放下饭碗，不好意思地说：已经八分饱了。
第三天清晨和女儿早起在旅馆附近转转，山里很静，空气薄凉如水，有淡淡的青草香气萦绕其中。山中小土狗很多，黑色的，貌不惊人，每只狗耳朵上都钉着一个牌牌，很专业地引导着我们一路前行，呵呵，张家界的小狗都有导游水准呢。
早餐后导游把我们一行人带上游览车开始了山顶上看山的行程。张家界景区真的很大，每个景点之间的车程有20分钟左右，就凭这过山车般的享受，这250的门票也值了。站在山顶看脚下峰海林立，任由想像插上无数的翅膀，把那一堆堆的石头幻化成一个个传说。一下子看过这么气势磅礴的奇峰怪石，我忽然有被噎住的感觉。
当地的老百姓把自家种的水果摆在路边叫卖，有种褐色果皮的梨特别好吃，皮薄汁多，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还有野生弥猴桃一元一袋味道也不错，相比景区里的商人，这里的山民还是很朴实的。路边还有很多卖凉薯的，我们一行人大多不知此为何物，因女儿爱吃，所以在济南时凉薯就已成她司空见惯的当家水果。但此凉薯远不如济南的凉薯长得大气，想来是一方水土养一方凉薯吧。
匆匆一天走下来，黄昏时分再看那眼前密密麻麻的峰林早已成了一堆堆的石头，审美有时真的会疲劳。
第四天早餐后，导游引领我们从后花园下山，至山脚下美丽的金鞭溪，然后开始山底下看山的行程。金鞭溪清清浅浅，窄窄一脉沿着峰回路转的山脚缠绵不绝。如果不是在溪的一侧修建了漫长的人行栈道，这里简直就酷似去年走过的楠溪江了。因了这规规距距的人行道，我们失去了涉水而行的快乐，失去了人鱼共欢的天趣，失去了悬崖峭壁间攀爬的刺激。那一刻，我无比怀念楠溪江。
接下来的十里画廊名副其实，昨天是低头看峰，今天是抬头看山，正应了那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张家界之行就在十里画廊落下帷幕，下午三点，踏上了我早已相思成疾的凤凰之行。
从张家界至凤凰一路美景无数，我舍不得合上困倦的双眼，贪婪地凝望窗外的风景。这条路也是当年父亲开车常走的路，他们那一辈人把青春都交付给建设大西南的热潮中了，在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工作那应该也是一桩美差了。车过古丈县，我看到了座龙峡的路标，暗暗把口水咽回肚子里，给自己再来湘西找一个坚强的理由吧。湘西的山不像北方的山苍茫茫连绵成一片，而是娇小玲珑的独成一峰，孤芳自赏。黑瓦石墙的寨子错落有致地隐藏在青山绿水间，水牛旁若无人地沿着马路一侧踱步回家，有炊烟正袅袅升起，那一瞬，灵魂找到了妥贴的安置，不再疲于奔命，无所适从。
车过吉首时天已暮色四合，接下来是黑夜里山路十八弯惊险的穿行。终于，晚上九点时我们看到了灯火阑珊的凤凰城。
背着行囊走过沱江上的小桥，脚下水声隆隆，眼前霓虹迷离，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只是一念之间。很幸运的我们的房间有个临江的阳台，木质的阁楼让我想起了婺源李坑的那座望景楼。想起大虾MM在婺源一句话：李坑的一切很像凤凰。但凤凰却是李坑无限的放大版，无限。
迫不及待地冲出下榻的咸丰客栈，沿着那条梦里的青石板路去感受凤凰的夜色。越往上游走越是嘈杂，沱江两边多如牛毛，个性十足的酒吧爆出铿锵有力的乐曲，在锣鼓喧天中我听不到沱江的水声，跳岩上如织的游人让我心跳加速，冷汗淋淋，凤凰，我还是来迟了。
在凤凰的第一个清晨，我们穿过静寂的小巷去虹桥边的苗家米粉店吃早餐，折腾了一夜的古城终于在晨曦中露出她的本来面目，清秀可人。虹桥边有很多卖花环的女人，花二三元钱买顶戴在头上，于是每个女人都成了可爱的花仙子。
凤凰的雨像个缠人的小女孩，总是时断时续地泼洒上一阵，细雨中的凤凰别有一番风韵，水灵剔透。街头各式各样的糖铺特别多，现做现卖，我们一路走，一路吃，直到手里拎不了才住嘴。扭扭糖绵香浓郁，姜糖甜中含辛，龙须糖剪不断理还乱，索性一口吞下，只香甜两字了得。
走到虹桥边，一苗家老太太慈眉善目劝说我们穿她家的苗服照相，五元一位。我伸出两个手指头：老奶奶，五元两位可否？老太太执著着：六元。我答：五元。老太太笑嬉嬉地说：好啊好啊。于是女儿和她的小伙伴一人一身，苗家小妹般地裹罗裙，束绣带，顶银冠。装扮完毕，俨然是朵苗家姐妹花嘛。一通卡嚓谋杀内存无数，最后让这两朵金花和苗家老奶奶合张影，老太太仍是笑呵呵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合影一块钱。呵呵，这可爱的老太太，像极了我驾鹤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