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婚礼

今天特别冷，我想是冬天来临，翻出一件件毛衣，也翻出有你的记忆。记得去年冬季，你说好下个冬季举行一场白色婚礼，在圣诞前夕就我和你，两个人的婚礼，也可以很甜蜜。接近零下的天气，强迫自己穿着短袖上衣，冷到不能呼吸，却害怕穿上毛衣，又想起了你，发现是冬季。眼泪结了冰，分不清是太冷还是痛心，来不及，毛衣来不及送洗。我过期的白色婚礼，沙滩不再美丽，情歌不再动听。我们不再可以一起，一起踩着浪花数着脚印，我们过期的约定。

呵出一口气，雾茫茫一片，冬天到了么？
我穿着单薄的黑色短袖上衣，蓝色长裤，夏天最常的打扮，一个人站在海边。冬季的海边，好冷，风太大，浪打在寂寞的沙滩上，没有情人的脚印可以淹没。好孤独啊，我已经等了两天了，约定过期了么？
没有人来，不出我所料，只是好可惜，我的白色婚礼。
回家的路上，反复听着那首《白色婚礼》，怎么听怎么是在唱我自己，眼泪终于决了堤，在冰冷的轻轨里，我哭的象找不家的孩子。
有人递过一张纸巾，低头抽泣，轻声道谢，而后只拿着它看，就这一张纸巾，可以擦掉我所有的悲伤么？

一年前，和一个人约好，这个冬季举行一场白色婚礼。长发因为我的白色婚礼而蓄起，好长好长，缠绕到了腰际，看来现在没有用了。那个人在秋天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说等，让我等他，到了耶诞前夕他会回来和我来场甜蜜婚礼。可是现在，耶诞过去了，春节也过去了，元宵节也过完了，情人节都要到了，他还要我等么？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很好，只是偶尔会觉得孤单。白天在公司参加各式大小会议，我听别人讲，别人听我讲；晚上回家，自己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偶尔会想起以前靠在他的肩上。他说我象个依赖成习惯的坏小孩，不肯长大。那么现在呢？我独立生活了好久，每天独自面对各种麻烦，努力长大不仅是因为他。
没有人再进入我的生活，不是我不想再谈恋爱，只是那场白色婚礼成了我的梦魇，忘不掉，或者它成了我的梦想，萦绕在每个梦境里，场景对白一成不变，到后来，我忽的发现，我忘记那个男主角长什么样。
渐渐习惯没有人跟我道晚安，没有人关心我晚饭有没有按时吃，没有人拎我去医院看病，没有人打我的电话……
而后我开始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或者一切都是我的想象而已？根本没有他，没有约定。而我之所以会去海边，还只穿一件短袖是听歌听多了，居然相信那是我的故事。

秋天，到腰际的长发被剪短了一些，还染成了酒红色，和一个老实善良的公司职员恋爱。日子过的平静恬淡，很快，他向我求婚，又是冬季，在冬季的热闹婚礼。
在婚礼举行的当天，来了好多人，亲戚朋友一大堆，挤满了整个酒店，没来由的害怕，怕了这许多人的笑脸。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逃离，换上的衣服居然是黑色短袖，不明白明明是冬季，为什么要把这件衣服找出来。
等我忽然意识到我居然逃婚了，看面前景色时，一整片灰绿色的海让我觉得惊心动魄，暗金色的沙滩绵延到无穷远的地方，好空旷的地方，这个热闹的冬季里，海边居然还是这么冷清，除了我只有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
笑，这么冷的天气，两个人在风大的海边，只穿了夏天的衣服。
他看到了我，向我走来。没来由的心跳加速，看不清他的脸，长长的头发掩不住他一脸的落寞，白色衬衫被风吹开，看到里面结实的胸膛，连忙把眼睛转开，好象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
他拉起我的手，忧郁的眼睛忽然有了高兴的神采，“你来了，我的新娘。”
惊讶到没有语言，新娘么？
“我们在上个冬季约定在这个冬季举行一场白色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等了你两个星期，你终于来了。”
忽然，所有记忆汹涌而来，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重新鲜活起来，面前的男子是那些记忆的男主角，在那些记忆里冲我微笑，一样的忧郁模样。
感情纠葛到此结束，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中间的小插曲，不过是因为他或者我的记忆出了问题，白白悲伤。

象所有故事的结尾一样，我和他在没有人的冬季海边举行一场白色婚礼，只是稍有不同，我要解决我那个荒谬的热闹婚礼。
当我和他手挽手出现在酒店里的时候，所有人的惊诧表情倒让我觉得安全，解释是徒劳的，没有肥皂剧里哭喊打闹，和平安静的结束闹剧。

若干年后，我收拾东西，发现角落里一张出院单，好奇心大起，延线索寻找，终于，故事完整了。
在我苦等的那个冬季，他其实也去了海边，但是却出了车祸，当然无法赶来，而且进入了昏迷状态，作为植物人在医院里住了一年，之后，就是在我答应另外一个人求婚的那天，奇迹般的醒了过来，没有人告诉他已经过了一年，他等在孤寂的海边两个星期，然后，我就来了。
呵呵，原来我的白色婚礼下有这样的故事，原来不是我的想象。
也许我们可以藏下这个故事，然后某天讲给我们的孩子听，两个人的婚礼即便有点寂寞，但仍然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