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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如今的鲸山比之二十年前的,已改变了许多旧模样。然忆之往昔情景,心底仍泛漾着欣喜与甜蜜。那时,我和先生都刚十六七岁。他是班长,全无派头,人又活络,个头虽不高,但行动敏捷,与人交往全无半点私心,大伙儿最喜
如今的鲸山比之二十年前的,已改变了许多旧模样。然忆之往昔情景,心底仍泛漾着欣喜与甜蜜。
那时,我和先生都刚十六七岁。他是班长,全无派头,人又活络,个头虽不高,但行动敏捷,与人交往全无半点私心,大伙儿最喜欢与他玩耍。
周末,他与另外几个男同学总撺掇几个活跃的女生一起爬鲸山。我是被他们硬拉过去的。我在他们中间总不大爱说话,玩笑话更少,言行拘谨,但日常觉着他对我颇有些好感,我也就跟着去了。
我们买些茶叶蛋、橘子和矿泉水带上山。杨府殿里头是不去的,那儿青烟缭绕,求神问卦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但很少有人大声说话喊叫的,只听人们口里念念有词,双手合十擎着三柱香,这儿跪拜了又到那儿。前殿是大雄宝殿,后殿是求子观音阁。我们那时都听老师教诲不迷信的,祖母带我去烧香,我也不大情愿跪拜。然闻着香,看那菩萨正襟危坐,面容安详,使人顿觉清心,仿佛与尘杂隔远了许多。
上山有石级,两边石栏上均镌刻着捐款铺路人的姓名。祖母每次带我走上去时,总不忘摸摸太爷爷的名字,再跟我讲太爷爷被称“地主”时的苦难史。约摸走上二三十级台阶,拐弯处,便露出一个六角亭。算命先生就借去这块风水宝地,我们也会凑趣瞧瞧。站在亭外,凭栏远眺,家乡绿野百里,水田漠漠,房屋错落有致,在晴日映照下,一览无余。
大家哄笑着继续向前,有人开始怪呼起来。原来一条小草花蛇从路边草丛里钻出来,我们还没细看,早已没入石级缝隙里去了。这儿还有个极小的泉眼靠着岩壁,边上杂草丛生,小花惹眼。清水可能由地底草根处溢上来,也有从山上直接流入,常年碧眼盈盈,专供人们先清洗了双手再去烧香拜佛的。不远处,就有佛堂和佛殿。过大年时,大人会买鲸头人家现折的纸龙来还愿。纸龙有叫龙月、龙头的。人家先折好龙的骨架,用黄色蜡油纸蒙上,边上胶上龙的鳞片,也是事先用彩色蜡油纸折成样儿的。龙头上画有龙眼,图案花纹繁杂精美,龙须飘飘,龙月比较简单。大人要先烧香许愿,再去屠龙,跪拜,回来时,香案上的供礼都分给小孩吃。我们本地人买香火都会到熟人那儿去买。外地慕名而来的,那些卖香火的妇女会欺生,引得他们到处跪拜,据说有人为此花了很多钱,连路费都没处去借。我们知道内情的人,对她们的行为嗤之以鼻,暗地里都骂黑心钱吃了会犯病的。
过了佛堂佛殿,又要往上爬。这里,开始有景区游览示意图。上一段陡峭的石阶,在一石盘处略站一下,耳听山水潺潺,下边就是一泓深潭。潭底鹅卵石大小不一,鹅卵石上的苔衣也清晰可辨。小孩一来此处,就拿起边上的竹竿抽打水面,有的干脆光着脚丫玩水。一般大人是不依的,因为水太清太凉,小脚浸在水里久了,回来就嚷腿酸,做夜梦。
再往前就下坡,过了一小亭,又来到两株大榕树底下。不远处是寺庙,也有住人家的。先生说他家人也曾在这儿住过几年。这周围山石草木,他再熟悉不过的。小时要帮家人看守梨园,无聊时,就爬上大榕树下那块最大的石头。那大石头可坐四五十人,稳稳地倾斜着,先生叫他“棺材石”。我不让他这样叫,外形真像大副棺材,听人一叫其诨名,真是毛骨悚然。两株大榕树相距不远,正好像开了门户,请人随意进出,故又名“夫妻树”。枝叶常年葱绿繁茂,枯叶极少,底下根须直伸入泥土岩缝里,仿佛把砌成的石块牢牢绊住。这些石块就是沿着山溪而砌的。溪流婉转,鸟鸣山幽,草木繁茂,庙宇掩映。我见了此处,又开始发痴,总想租一个屋子来栖居,先生总劝慰说不安全的。
再深入山野,就到了双龙湫瀑布了。那时,瀑布脚下还不曾有座亭子。日常,两条瀑布是细胳膊细腿儿的,那水流轻洒下来,映着日光,倒有珍珠似的轻散,直到底下潭面,连晕也没开就悄然没影儿了。大伙儿在潭边尽情玩耍说笑,有男同学在,我们多不敢随意褪下鞋袜。五六年后,我和先生投缘,已是恋恋不舍的了。在他即将启程去西安就读大学时,我们又相约来到此地。那是七八月间,大雨过后,我们相携坐拥在潭边。那瀑布如水龙冲泻而下,声震四壁。清水漫出清潭,直往山下溪石泼洒。我也敢脱去鞋袜,提起裙裾,任双脚在清水里乱扑水花。虽然景色怡人,但我们心里总惦记着要远别,淡淡愁绪挥抹不去。
时过境迁,晃眼,已是二十多载,期间世事变幻,当时纯然心境甚是留恋。鲸山,淡然凝望时,总不忘是生我育我的地方,也是我心归魂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