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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又是一年清明节了,阴雨绵绵,飘落进梦里。梦里伫立着一棵树,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眺望着……外婆家有一棵梧桐树,静静地挺立在老屋的前面,撑开着巨大茂盛的枝干。在灼灼炎日里,黄色的小花绽放在枝桠间,斑驳的阳
又是一年清明节了,阴雨绵绵,飘落进梦里。梦里伫立着一棵树,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眺望着……
外婆家有一棵梧桐树,静静地挺立在老屋的前面,撑开着巨大茂盛的枝干。在灼灼炎日里,黄色的小花绽放在枝桠间,斑驳的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里投到地上,圈出一个一个的圆晕;在风雨狂肆里,抵挡着风的摇晃、雨的倾倒。这颗树伫立在我的生命时光里,从少年到成年。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梧桐树下的来去中度过的,每年的暑假,爸妈就会把我送到外婆家。年复一年,外婆清亮的目光,在遥望我到来的等待里渐渐的混沌;外婆挺直的腰杆,在我从一个小丫头到大姑娘的成长里,不再挺拔、矫健。童年走了无数次的通向外婆家的路的那头,梧桐叶沙沙的抖动中我听到了外婆喃喃的呼唤:“丫头”,温柔的声音陪伴着我走过童年,走向我的青葱年华。
那段雕刻于记忆里的往事,在岁月的消逝中流淌出绵长的痕迹。那颗梧桐树在年轮的递增中,坚强的葱郁着。梧桐树下我没有见过外公,只有外婆的身影在梦里梦外,从不曾远去。外公英年早逝,而外婆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孩子长大,成家。小时候,外婆做小生意,而我就会在玩累了疯累了的时候,乖乖的回到外婆身边,听外婆给我轻轻的哼小曲。那个夏日夕阳西下的时刻,有着我和外婆的秘密。那个自己的孩子掉了钱的妇女,骂骂咧咧地向我们责难的时候,我已经趴在外婆的腿上嚎啕大哭了,外婆抚摸着我的头说:“丫头,不哭,不要哭,我们没做亏心事。”幼年的自己,无法承受莫名的委屈,只能以哭声宣告自己的立场,当我在年华的流逝中,在经历了一些挫折之后,终于听懂了外婆话里的涵义,那句浅显的话里有着多少对于人生的感悟: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能坦然的面对艰难和不公。
夏天的夜里,梧桐树叶保持着安静的姿态,在满天的星斗下无声无息着。星星在头顶上对着我眨眼睛,明亮的光芒就像外婆的眼睛一般。外婆的目光总在我的身后注视着我的每一步、每一程。夏天的夜是闷热的,外婆就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的为我扇凉,直到我沉入睡眠中,直到我走进她在星空下讲述的牛郎织女的故事里去。那些个夏天的夜晚,那些个和外婆同床而睡的日子,在外婆去世后的许多年里,始终一次一次的走进我的梦中,梦里的外婆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奔跑着想要去拉住外婆的手,就像小时候外婆拉着我的手一样,可是,我再也拉不到外婆的手了。我知道,外婆有许多的话要和她的丫头说,其实丫头也有话要和外婆说,丫头想外婆,很想很想。
年迈时的外婆深受疾病之苦,可是她从未和我说过她承受的苦痛,而我也只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并没有多留些时间陪伴在外婆的身边,外婆总说她没事,让我们回去工作。当外婆过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知道再没了机会去做些什么了。看到静静地躺在那里的外婆,我只能无声地流泪。生离死别,就是如此清晰的摆在面前,哭断肝肠也是阴阳两隔永不见面了。丫头来看外婆了,可是外婆却永远的离开了。守灵的时间里,梧桐树下外婆等待的身影,在空空如也的脑海里清清楚楚的出现,成了心底再也不敢轻易触碰的痛。
前年清明扫墓,细雨纷飞,通往墓地的那条路是那样的长,长得我和外婆再也看不到彼此了,灌铅似的迈不开脚步,当杂草丛生中的墓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揪心般的疼痛蔓延开来,这样的一番苍凉的景象,就是外婆在梦中未曾说出的话语吗?张张燃烧的纸钱,是我从未在人前轻易说起的思念,那跳动的火苗里有着不曾轻言的怀念。我想,外婆纵使在天堂也是懂得她的丫头的,知道丫头每次梦里都会回到梧桐树下的老屋。
外婆走了十多年了,老屋前的那颗梧桐树也早已在拆迁中被砍伐,所有童年的房屋和景象,再也没了影踪。重返故地,我仍会根据记忆中老屋的位置,遥遥地注视那方现在已经是高楼大厦的土地,好像看到了那棵梧桐树和树下的外婆还在那里等着我……
梦里,梧桐树叶摆动着,像外婆手里的蒲扇一摇一摇地扇动着我的记忆,摇动着我的思念和渴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