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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小伙伴们在月光下捉迷藏。捉迷藏最多的是在冬季有月色的夜晚。那时计划生育刚刚实行到我们偏远的村庄,村里一家至少有三个孩子。在冬季,待月亮升上天空,村里十岁左右的伙伴中任何一个站在宽敞的禾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小伙伴们在月光下捉迷藏。捉迷藏最多的是在冬季有月色的夜晚。
那时计划生育刚刚实行到我们偏远的村庄,村里一家至少有三个孩子。在冬季,待月亮升上天空,村里十岁左右的伙伴中任何一个站在宽敞的禾场里,用手组成喇叭形状,大声叫喊:“捉迷藏了。”相邻的伙伴便会三三两两聚集到禾场上来,然后围成一圈,把右手放在背后,再伸出来,以掌心和掌背区分分成两组。我们躲在草垛与草垛之间的缝隙里,躲在一堆堆松散的棉梗中间,厕所也躲过。那时厕所叫茅坑,大多用棉梗类的草本植物围笆而成。我们对茅坑的话题很多,损坏了伙伴的东西,伙伴要求要赔,肇事的伙伴很快说,赔(陪),陪你到茅坑去坐。捉迷藏最喧哗的时刻,要数被捉的一方被抓住,捉的那方会雀跃欢呼,闹得跟大白天一样。
那已成为久远的童年趣事了,我已记不起很多,但对捉迷藏却难以忘怀,想起眼前总会晃动十几个小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在朦胧的月光下,有的寻觅,有的蹲着一动不动的剪影。我们没有在乎身上穿的好坏,在家里不是老大是没有新衣服穿的,大一点的用自家搓的麻绳往腰间一系,小了的箍紧点,我们就会为棉衣能暖身体而满足,能在月光下捉迷藏而快活。
母亲是在那时熬坏眼睛的。那时没有电灯,连电丝也没有牵进户过,晚上照亮只有用药丸瓶自制的小油灯,为了节约,小油灯只有必须用时才点上。那时实行田地责任制,按成人、小孩分田,我们家成年的孩子只有大哥。母亲为了我们象别家的孩子生活得好些,她只有不停的劳作。摘棉花的季节,母亲总盼望有月亮的日子。母亲率哥哥姐姐从田间摘回许多棉花,晚上我们就围坐在月光下的禾场里剥棉花。我们瞌睡来了,母亲便给我们讲故事。我印象最深的是母亲讲五九年困难时期,母亲和父亲同村里的人到百余里外的山里担谷子,留下大哥和大姐。到了傍晚,母亲早晨留下的半缸子饭吃完了,三岁的大姐叫肚子饿,大哥从水缸里舀碗水给大姐喝,他自已也喝。那时吃大锅饭,每户按所做工分给饭,家里是没有丁点粮食的。夜幕降临,大姐哭嚷着要妈妈,大哥哄大姐说,别哭别哭,月亮升上来了妈妈就回来。月亮升上来了,很是温柔的洒在兄妹俩身上,母亲并没有回来,他们很是伤心地哭了。待母亲子夜时分披着一身月色,端着一小缸子凉饭回来,大哥大姐相拥坐在门槛上睡着了,脸上留有清晰的泪痕。母亲讲时眼里溢满泪水,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许多年过去了,二十几年前的伙伴各奔东西,我也已为人妻,做人母,在城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并又结识了不少一起欢乐和忧伤的朋友。可月亮孤独了,她不再拥有许多的孩子。在冬季月光很皎洁的晚上,我和我的孩子在自已的楼房里,开着空调,孩子吃着各类的零食,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的孩子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漂亮的母亲在二十几年前的此刻,搓着冻红的小手,迎着凛冽的寒风,在月光下快活地奔走。
或许,那只是童年的游戏,仅仅表示一种成长的过程。时光湮灭了少年太多的幻想,二十几年前的伙伴们或许不会再涌出那种纯情的渴望。
我写这些文字是在书房的电脑上,夜,已深沉。关掉电脑,离开书房时蓦然回头,第一次发现月光在书房里,月光一直陪着我,我竟然不知晓!月光从窗棂透射进来,我能清楚地看到书房里物件的轮廓。那束光柔柔的迷离,让我眩目,而我在暗影里目睹了这非常简单却近于残忍的生活,我竟然忽视了月光的存在!我好内疚,蓦地感到一种难言的负荷。一个久远的关于月光的故事在我心中抑制不住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