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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青春的记忆(上)青春是一场梦,如今梦已碎,然后,梦里的记忆碎片犹存。让记忆的碎片,化为文字,让当今的青年人,了解那个时代,他们的父辈,是如何度过人生那段美好的青春年华。离沪前后四十五年前的盛夏,一列从
青春的记忆(上)
青春是一场梦,如今梦已碎,然后,梦里的记忆碎片犹存。让记忆的碎片,化为文字,让当今的青年人,了解那个时代,他们的父辈,是如何度过人生那段美好的青春年华。
离沪前后
四十五年前的盛夏,一列从上海开往嫩江的火车,经过三天二夜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终点。列车虽到了终点,然而,对于坐这趟车的青年人来说,还未到终点。从嫩江下了火车,还要再坐将近一天的汽车,才能抵达黑龙江的一个边陲小镇。
抵达小镇,已是下午五六点,但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下午的二三点。从嫩江开往小镇的路,不是柏油路,也不是石子路,而是一条蜿蜒曲折上下颠簸的土路。令人奇异的是,在路的中间,有两条颇深的车辙,车轮只能在车辙里行驶,犹如火车必须在铁轨上行驶一样,“出轨”就会人仰马翻。
从嫩江下车,就换乘卡车。一群人坐在卡车里,就象筛糠似的一直颠到小镇。车开到县政府门前的一排高大的白杨树下停了下来。大家也纷纷下车,这时只觉得浑身被颠得象散了架似的。下车后,众人三五成群地坐在高大的白杨树下休息。回想在临行的一周里,除了忙碌外,连觉都没睡好,饭也吃不下,天热是原因之一,另一方面是思绪繁杂。因为从未出过远门,现在突然要去遥远的地方,不知那里情况如何……上了火车后,车上没空调,而且是坐舖。火车上的三天二夜,其闷热且不说,单几天不睡觉,就够受的了。坐在树蔭下,凉风不断袭来,这时狠不得就在白杨树下通快地睡一觉,把近半个月的紧张、忙碌、疲惫、精神压力一扫而空。
回想离开上海的那段日子,正是大伏天。在收到赴疆通知后,在一周内,要把户口迁掉,在一周内,要准备好高寒地带的棉衣、棉帽、棉手套、棉胶鞋,在一周内,要买好所有的生活用品,在一周内,要把所有行李打好包完毕送往火车站托运。所以这一周,忙得简直象一只陀螺,不停地在转。现在凝视着高大的白杨树,情不自禁地浮现离开上海时的那段紧张忙碌情景,那场景宛如电影般浮现在眼前:领来的一大堆棉衣棉裤、棉大衣、棉帽子、棉手套、棉胶鞋、被柜、一大梱打包用草绳、草袋……家里都放不下,无奈之下,母亲只得与对面理发店老板娘协商,暂放她的店堂里。因为平时理发店老板娘与母亲关系不错,何况老板娘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所以,二话没说,这一大堆东西,她就欣然同意暂寄了。
记得小时候,夏天常坐在理发店门口纳凉,听老板娘讲她那过去的往事。据说她原配是蹬三轮的,在日本人侵占上海时,被日机投下的流弹炸死。奇怪的是当流弹的弹片将其头颅削飞后,他还依然坐在车上蹬着三轮,并且还蹬了一段路。路人见了这无头骑车人,都吓得见了鬼似地四处逃串。老板娘曾与前夫生了一个孩子,名叫小橄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为响应国家口召,报名去了新疆,后来回来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第二天,母亲将前些天买好的被柜、棉衣、棉被、打包用的草绳等,一并从理发店搬出,隨后将被子、衣服、书籍等放入柜中,再由隔壁邻居老马和驼背小姨父,由他俩冒着酷暑帮忙打包。
老马是我少年时一起玩蟋蟀的忘年交。那时他在吴径化工厂上班,后来得了肺结核,赋闲在家休息,见我们孩子们斗蟋蟀玩得很有趣,于是他也玩起了蟋蟀。尽管辈份比我们年长,但养蟋蟀和玩蟋蟀,有时还经常讨教我们,时间一长便成了忘年交。后来他玩蟋蟀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他养的蟋蟀,有不少都还能越冬,这对我们是做不到的。后来才知道,他越冬的蟋蟀放入盆内后,在盆的周围用棉被裹上,並且在其周围还放上了热水袋,一天要还换几次热水。他蟋蟀盆也多得惊人,什么青盆、龙盆、和尚盆、新盆、老盆……最令人惊叹的是,他养的蟋蟀特别凶悍,有一年,他养的一只黄虫,居然与对方的黑虫鏖战了四十分钟,两只蟋蟀各自被对方互甩盆外就达二三次。打到最后黄虫的触须、饭须,尾巴和大腿都各被咬断一根,牙齿也打得合不拢,但依然振翅鸣叫。直到黑虫的两条大腿被咬断,触须全被打掉,牙齿也被打得上翘无法收敛,黑虫这才落荒而逃,黄虫还这时却一瘸一拐地追逐着黑虫,只见黑虫沿着盆的内圈逃串。黄虫这时抖了抖身子,站在龙盆的中央振翅高歌,那铿锵有力的鸣叫声,令老马激动得流出了泪花,他被这条蟋蟀鏖战到如此惨烈的景象目不忍睹。我们观战的人,也为这条蟋蟀英勇善战赞叹不已。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这样勇敢善战、百折不挠的蟋蟀。
老马他的脸,跟他的姓一样,有一副马一样的黄脸,虽然才四十多岁,但头发已花白,满脸的皱纹,就象一张被揉过的马粪纸。在未进化工厂之前,他是一个体户,夏天卖西瓜,那时候我们买瓜,都上他那儿买,由他帮忙挑选。秋冬就做水果和糖炒栗子生意。由于是生意人,所以那时他家的生活,还是要比一般工薪阶层要好。即便在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人家天天喝粥,他们家还可以吃到蛋炒饭,並且时常还可以看到有鱼有肉进门,这令邻居家小孩看了都垂涎三尺。尽管做生意很忙也很累,但也忙里偷闲,在他们家十平米的小屋里,居然还养了一大群的猫,一只肥硕的猫王竟达二三十斤重,猫龄也在十五六岁。那时没有现成的猫粮,领居们凡杀鱼后的鱼肚肠,都扔进公用自来水旁的木桶里,他们每晚总能收集到一锅,然后放点饭放在煤炉上烧一烧给猫吃。那时候也没有现成的猫沙,邻居知道他家养猫,就把每天烧过的煤球灰,倒到他家门口的铁皮桶里,供猫群便溺之用。尽管如此,大凡去他们家去玩,还是能闻到一股猫骚味,然而他们自己却说:“怎么我们一点也没闻到”。这大概就是平常人们所说的“久闻不知其臭”吧。
将所要带的东西塞满被柜后,就开始打包。小姨父平时是父亲的牌友,所以来帮忙也是情理之中。老马和他先用草包把柜子围了一圈,接着就用草绳一圈圈地绕,最后将整个柜子梱得严严实实,柜子被这样一装束,长途跋涉和翻山越岭看来完全没问题。打好包的柜子放外面怕下雨淋湿,于是他俩和几个理发师傅,一起帮忙将柜子抬进店内,等过两天学校来车送往车站托运。这时只见老马和小姨父,已忙得大汗淋漓,连旁边凳子上倒着的茶,也没顾得上喝一口。
过了二天,打包好的柜子,就由学校派车送往火车站,从此,只柜子就开始一起同我四处飘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