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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姑妈走了,在刚进入新年的第五天头上,拖着十五年多病的身躯,去了另一个世界。上午九点,电话里姑父一句“你老姑已在今天早上6:20走了”,还差两个月才满60岁的姑妈,就这样被宣告离开了她的亲人,离开了这嘈
姑妈走了,在刚进入新年的第五天头上,拖着十五年多病的身躯,去了另一个世界。上午九点,电话里姑父一句“你老姑已在今天早上6:20走了”,还差两个月才满60岁的姑妈,就这样被宣告离开了她的亲人,离开了这嘈杂纷乱的人世间,结束了她短暂而悲苦的一生。
泪如雨下,为姑妈,也为爸。妈走后,长爸两岁的姑妈便是爸最近的亲人了,一年半的时间里,她们一一先后去了,这样沉痛的打击,不知爸要如何承受?

五天前,旧年的29日晚,吉林的表姐打电话来告之姑妈病危,爸便一直无奈而沉重地叹息,“这回你老姑怕是真得不行了!”那时姑妈已经昏迷两天了,儿女们全都赶了来,已开始准备后事了。30日一大早爸便从我这里奔了去,离姑妈家十个小时火车的路,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这最后一面。
30晚电话打到姑妈家,那会爸刚到。许是心气系着,爸到了,姑妈竟然从昏迷中醒了来,还吃了碗稀饭。围在她身边的三个儿女我的表姐表弟们,都惊异着爸的力量,在姑妈的心目中,对爸她这个弟弟的牵念比对他们儿女要深。
连着几天,爸电话里说姑妈精神好了些许,清醒时便拉着爸的手说个不停,嘱咐个不停。姑妈的生命撑到了新年,再多撑两个月,到了旧历年,正月初六她生日便满60周岁了。我也便饶幸地想着,姑妈这次也能和前几次一样熬过来,死里逃生后又会电话里笑着与我讲“大侄女,你老姑命大,这一次又熬过来了。”
可多熬了五天的姑妈终还是走了,这一次是真得走了,结束了生命,离开了这天地人间。这以后“老姑”这称呼,我只能泊在心底,用来怀念了。
十五年糖尿病史的姑妈多病齐发,已瘫痪在床近十年了,每天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多少次在死亡边缘上挣扎再挣扎,多少次在鬼门关盘旋,一次次从阎王那里捡回了性命,这一次终于耗干了心血,没能逃过这一劫。“早走早托生,她这样活着太遭罪了,不但自己遭罪,让别人也跟着遭罪。”爸这样无奈的叹息里,苦命的姑妈就这样走了,闭上眼的那一刻,不知她对这人世间是更多的留恋,还是觉得自己结束了苦难,彻底超脱了。
曾经有形的躯体,鲜活的生命,天地人间走上这一回,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让活着的亲人们,何以堪痛?

姑妈是爸的姐姐,长爸两岁,爸一直称为之“老姐”,我一直称为之“老姑”。对于姑妈我自小便有一种亲切感,因为一直以来姑妈对爸最亲,这么些年来对我们这个家照顾得也最多。可能缘于我懂事早,早早便懂得记下亲戚、邻居给予的关怀与帮助,也缘于妈的性情,善良的妈懂得知恩图报,妈在世时总在我眼前念叨姑妈的好,告诫我这辈子不要忘了姑妈的恩德。
44年前,奶奶撒手而去时,撇下了16岁的老姑、14岁的爸和12岁的老叔,相依为命,一起支撑起残破的家。其实那时她们姐弟三人还都是孩子,只是姑妈是姐姐,便责无旁贷地担起了家长的重担。
姑妈年轻时长得漂亮,当时被村子里许多小伙子看上,轮番讨好,巴望着只要哄一哄,便能将这个年轻没妈的姑娘娶回家。而偏偏姑妈有主见,为了照顾爸和老叔——他的两个弟弟,为了这个家她一直坚持谁都不嫁。直到老叔当了兵,爸也要将妈娶进门时,才远嫁到了吉林。姑妈选择远嫁他乡,因为姑父是吃商品粮的,在镇上先是武装部长,后是主管民政,图得是生活好些,可以帮衬她的娘家。
据妈在世时讲,姑妈出嫁前,爸还硬生生地要下了姑妈唯一的嫁妆——那块上海牌机械男表。那年代穷,一块表的价值几乎可抵一家人全年的收入,因为爸马上要娶妈进门,没多余的钱再给妈买块表。姑妈出嫁时是一个人哭着走的,为了两个弟弟,为这个残破家操持了这么多年,最终连一点嫁妆也没攒下,她也觉着委屈啊。

也许这世上亲情的可贵之处,便在于那种不求回报,无怨无悔地奉献。姑妈的穷娘家没给她任何荣耀,给她的只是负累和负担,而为了她的穷娘家,她奉献了太多,而且是这么多年一直无悔地奉献着。姑妈嫁了姑父,便一直没工作,在家种菜照顾她的三个儿女,靠姑父一个人的工资维持五口之家的生活。而她自己紧衣缩食,却把大量的钱、粮、衣、物添补了娘家的两个弟弟。70年末,老叔转业结婚后也迁到姑妈那里,姑妈照顾他们一家便更方便了。84年,32岁的老叔因为胃病而英年早逝,在遭受了痛失至亲的打击后,姑妈便把更多的关爱都转给了爸和我们一家。爸也是多年的老胃病,姑妈便把对爸的担心转化成了更多细致的照顾,常年定期给爸邮各样的胃药和营养品。80年代前期计划经济时期,什么自行车、缝纫机那些农村人根本买不到也买不起的三转一响的几大件,姑妈拖人给买回来捎到家里。家里76年和88年两次盖房的木料,也是姑妈帮忙弄到的,在铁路货运难办的时候搞到的车皮。
对于姑妈的亲近缘于我懂事以来的记忆,也缘于爸妈的感恩情怀,爸妈常常念叨姑妈的好,记得我幼时常重复的一句话“在我的亲戚里,谁对我爸妈好,我就跟谁亲。”我读书时的费用,从初中、高中再到大学,一直以来都有姑妈的接济,那个时候每一次500元、1000元的现金补给,对于我这样农村贫穷的家庭来说,算是不小的数目,雪中送炭的意义也更大。因为一直以来妈灌输给我的“知恩图报”的教诲,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工资,全都交给了妈,而妈却拿出了一半,托人带给了姑妈,并一再强调这是我的第一个月工资,让姑妈知道我没有忘本,而对我心生欣慰。

姑妈不足60岁的人生里程中,我出生前的部分都是妈在世时说与我听的,而我35年关于姑妈有形的记忆,每一幕至今都依然真切。从9岁到21岁,我共三次走亲戚到姑妈家,第一次是9岁刚读小学一年级那年,第一次到姑妈家,大门口姑妈抱起我亲切地唤着“大侄女,想老姑了吗?”感情丰富的我使劲地点着头,竟跟姑妈一起流起了眼泪。第二次去姑妈家我已是14岁读初二了,那年我除了跟表姐跑东跑西地疯玩,已经时常能让姑妈疼爱地拉着手,做为她的娘家人,一起跟她拉家常了,一起叙那些陈年往事,回答她关于那些故乡里各式各样的问题。那年我开始知道,很多年才能回一次娘家的姑妈是寂寞的,远嫁异地的她是如何思念故土和这些娘家人。
最后一次见到姑妈还是92年的夏天,我大一那年的暑假,那时表姐已经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