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里
作者:湛浮时间:2025-04-18 16:07:57热度:0
导读:上午赶班车。车站人不多。按我赶的点儿,应当刚好的。可是,售票员还是在接到电话后遗憾地告诉我:第一趟车已经过去了,得等下一趟,票不用换。看看手机时间,距离下一趟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只好等。按这个时间,车还
上午赶班车。车站人不多。按我赶的点儿,应当刚好的。可是,售票员还是在接到电话后遗憾地告诉我:第一趟车已经过去了,得等下一趟,票不用换。看看手机时间,距离下一趟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只好等。
按这个时间,车还没有从始发站发车呢。想想车站一边儿的市场,就踱过去看看。嗯,蔬菜新鲜,物品丰富,忍不住就开始掏兜。几样菜,小20元。提着行李买东西,商贩们一眼就看出是过路客,价钱当然也会高些。许多时候,人的行止穿着暗示着人,也限制着人,何况本来就是不会讲价钱的大老爷们呢。转回车站,才过去20分钟。
候车室里有两个售货点。一进门一位中年人守摊,对门进车场处是位老人坐着。没有顾客买东西的时候,他们大多是盯着旅客看。一进门处的中年男子长得极有特点,一个梳得极光的像教授般光亮的脑门,脸有点长。没有顾客,他坐在柜台里拿着一个东西使劲儿晃着,看看才清楚他是在从一个包装盒子往下摔什么。有熟人过来了,他放下手里的包装盒站起来,嘴里叼着的香烟到了手里。一个小孩子凑过去,问着摆在柜台头上的一个买彩票模样的机器,他给小孩子说,这不是娃娃们玩的。那孩子莘莘回来。进来一个打电话的女子,他点头示意可以打。柜台前没有人了,他站在柜台靠门的里边,估模了一下没人进来,把手里的烟蒂使劲弹出。那烟头借着地面的反弹,准确地从垂着的棉门帘下弹出了门外。看来,这项技能他没有少演练。
司乘人员门里门外地召俫旅客,车站工作人员看着时间催促着购票旅客上车。又进来一个孩子模样的男子和一个着红色服装的女子。男人问了一下售票员到某地的车次把票买了后,从小点儿的那个提包里翻出一件粉红色玩具般的塑料东西往大门外跑去。大约是到商家换什么去了。能换回来吗,我持怀疑态度。现在的商家,讲诚信得太少了。快开车了,小伙子还没有回来。票员过来询问。那红衣女子一手提着两个手提袋一箱牛奶,另一个手提起一个提包抅另一个大提包。我还想着那位票员会帮着提一下的,但她并没有一个动作。一位穿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过来,刚提起一个提包,听那女子说,还有一个人没有过来,就又把提包放下了。这时,男子回来了,他没有说一句话,忙忙把先前拿出去的粉红塑料品塞进提包,提上东西往车场去了。
靠里边售货点上的老人咪着眼看着顾客,给柜台前的顾客递上商品收回钞票。这个摊以前都是老俩口在一起的。我等过好多次车,看他们在一起坐着,间或相互说上一句话。大多时间是两个人都看着候车室里的人来人往。老人一家在车站有些年月了。好几年前,我从老家带些面粉过来,车里装不下,还是寄存在他的柜台旁边的。我记得和他说过好几次我要到哪儿,在哪儿工作了,可是今天到他柜台旁的时候,他还是用他特别的声音慢悠悠地问了我一遍到哪儿的问题。我没有问他老伴儿上哪儿去了。还没有过来?是回家了?是到老家了?是到儿女家去了?还是病了?
人老了,相依为命、相互照应着才是最好的。像我这回出来,就是专门看二叔的。前天堂兄来电话,说二叔马上就不行了,我就冒着今年春天最强烈的沙尘天气赶过去。一看,老人家又缓过来了。二叔穿着“老衣”,躺在床上,握着我的手用含糊不清的语言嘱咐着我几件事,我一一答应着。亲朋儿女集聚在一起,屋里屋外的人都等着他走过最后时光。看着这种情景,不由得想起父亲,想到父亲最后日子里的音容面貌。二叔几乎是父亲的翻版。也开始不能进食了。虽然缓过来了,但可以看到时日不多了。二叔不行了,二妈也因为糖尿病晚期致使偏瘫,躺在另一个家里。二叔也正是在二妈无法行动不能照料的时候,再一次犯病的。人老了无法相互照料的时候,好日子大约就到头了。
又来顾客了,看不出老人卖货收钱时与静静呆着时有什么不一样。在他收钱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对面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果然是看着他销售的。不过,也没有看出这中年人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也许,常常这样对垒着,心里有什么,表情也早就麻木了。
对过座椅上坐着一位年轻夫妇,带着一双儿女。男人叼着烟,腿边围着儿子,很精瘦;女人抱着拎包,怀里拥着女儿,很清秀,到真匹配呢。那女孩撒着娇,伸手问妈妈要钱。妈妈给了一元,她的小手还伸着,妈妈就把抻包打开,像是说,没有一元的钱了。那男孩也围到妈妈身边,看着妹妹要钱,就与妹妹闹。妹妹被护到了妈妈那边,男孩就回父亲这边了。看上去,男孩女孩像是对龙凤胎。男孩从柜台边问询完中年男人回来,女孩也挣出母亲的怀抱跑过来,男孩女孩相向而立,女孩笑着用手臂一下一下地捶着男孩,男孩大男人般地笑着让妹妹抡着,嘴里还数着数:1、2、3、4……跟着男孩的声音我听到54,这时间,这小男人开始反击,拿手快速拍打着妹妹的肩膀,只几下,那女孩就开始哭着跑到妈妈身边,小男孩被爸爸拉过来教育:手太重,打疼了妹妹不好……
一个高个儿小姑娘在一进大门的地方来回走动。是坐车的?不像。她没有买票,也没有人来送行,也没有行李。她是送人的?前后左右也没有一个同行者。她一会儿转出站门外,一会儿又跑进来。她单腿跪在候车椅上,用戴着一付黑皮革手套的双手搬着椅背,一下一下地扳着,目光高高地看着大墙上的车次表。
一个高大男人送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搭到额济的车。一进门那女人就说快开车了。买完票等了会儿售票员又喊着告诉她,这次车已满员,不能坐了。还给她说,到额济的车上一个超员都不敢有,所以只能乘坐两个多小时后的下一趟车了。这到让我真的感觉到全国治理载客超员有了些效果。本来我还以为,喊治理只是喊喊的,像我们小城里开进开出的班车一样,那些司乘人员每次都把车里塞得满满的,运管车站管理者们睁眼闭眼呢。
看看表,距离车来大概不到5分钟了。我有点奇怪,今天等车过得好快。正想着,听到车场那里几声鸣响,听得出来,像是到我们小城的车过来了。刚站进来提上东西,站上工作人员的喊声就到了:到东风的,车来了,上车了!
2010年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