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沉思（九）

坐在窗前，午后的阳光安静地投射进来，此时，我像翻书一样，企图把天空一页页翻开。窗外的天空，一朵白云朝我微笑。想起徐志摩的诗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就在这偶然间的相遇，从此心便随着魂牵梦绕了。
窗的近处，一株柳树守护着这片宁静，曾经舞蹈了春夏的嫩叶逐渐枯黄，只一阵微风，叶子便轻易起飞。我的心紧贴着这棵树，心绪也随着叶的舞动起落，秋天，真的深了。
心刚刚稳定，以为相安无事了，心只放下一半，募地一阵风吹，那种纠结又猛然涌上了心头。心里其实是知道的，一场不愉快又将发生，这纠结憋在胸腔里久久不能散去，叹息还未来得及发出，便被一阵阵冷冷的空气将心冻得冰凉。
就在此时，又一阵秋风擦过，秋虫的声音变得嘶哑，我知道它在风声里裹胁着埋怨，愤怒地指责树的摇动，让树冲动，无法解释。秋虫哪里知道，树怎么可能离开它的坚守呢！树从种下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在一个地方扎根。说什么呢，树只能选择沉默，沉默得疯狂，沉默得无奈，沉默得冤屈，沉默得死不瞑目。一天又一天，一叶又一叶，阳光懒了，时光倦了，叶在绝望中孤独地飞落，在绝望中超脱。
这种时光，是痛苦的。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爱恋，所有的谎言，随着风飘逝，往日必不可少的问候关怀，都成了多余，只在阳光落下的叹息中，享受飘飞的快感，享受远离尘世的安静，还有站立的孤独。
这样的时刻，秋虫自我感觉良好地唱着：秋天的天气真是好，我的歌声最美妙。
这样的时刻，秋风扫落叶，清洁工人忙着用一个肮脏破旧的小轮车运走一地的树叶，作为垃圾焚烧。
这样的时刻，一阵雨洒过，于是，树哭了。
是谁冷血，在季节的深处，自私得只顾自己的感受。是谁善变，看着一片片叶儿落下，却不懂珍惜。秋虫，安然地在避风的静处，微睁双眼，超然地看世界，也超然地欣赏自己。
我倚窗沉思，心里升起一股自嘲，这树与好多人一样，何苦来哉？树紧紧地让秋虫依偎，无时无刻不是用心地呵护着它，可有谁会懂树的用心呢。还不如一朵云让诗人吟咏，一个枝头让叶子眷恋。
柳垂得疲了，站立的身影寂寞孤零。秋虫旁若无人的在枝头呢喃，沉醉在季节带来的丰美坦然。扎曲河吹来的冷风，像触摸一段心事，让柳站成一道静默的风景。世事冷漠，何必当真。秋虫只是短暂的栖息罢了，尽管它在秋的韵味中，会演唱一曲又一曲绝妙的音符，但它不能唱出真情的直谛。
秋天，其实适合反省，令人沉思，它用一串串的果实慰劳汗珠，用一片片飘飞的叶子奏出美妙的音符，用秋虫索然无味的歌唱让你淡定。就在这样的情景里，让所有的躁动获得一份自我检视的宁静，一份伤心过后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