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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位苗族老人告诉我,很久很久以前,东方的土地惨遭蹂躏,血淋淋躺在海边。祖先们站在莽莽的中原,看一眼悲泣的黄河,做出最后的选择,顺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迁徙民族的命运。像一个兀傲的孤客,我终于借着夜色,骑一
一位苗族老人告诉我,很久很久以前,东方的土地惨遭蹂躏,血淋淋躺在海边。祖先们站在莽莽的中原,看一眼悲泣的黄河,做出最后的选择,顺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迁徙民族的命运。

像一个兀傲的孤客,我终于借着夜色,骑一匹青铜宝马,穿越历史的烟尘,踏勘远古的崎岖。
我带着祖先五千年修炼成的那句点石成金的咒语,穿行在古老芜漫的荒野,踅身猛兽出没的林莽,扪摸苔藓寄生的峭壁、残岩,触及荒蛮幽闭的洞穴。
我游走于仄窄岑寂的天宇地廊,越过一番陡峭、一番幽谷,越过秦时明月、汉时关隘,大漠烽烟浸淫着伤痛;一柱柱烽火早已烟灭,长城断壁依然残存着铁蹄踏出的血痕,四处是哀怨的琴声却不见喋血的美人。
雾霭沉沉,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废墟之中,头顶着一弯残月,时而浊照,时而在我颤栗和凄惶中隐匿,地面有螟蛾低飞,墓茔在黑暗中缓缓浮动;我听见王朝后裔悲凄的呻吟,地狱之门,亡灵手中的战斧紧靠着那颗不屈的头颅,血雨与殷红的悲哀,图腾在哭,万古悲歌,何等断肠的一幕。
我在荒凉的索摸中,穿越暗淡的世纪,恍惚中,我看见祖先不朽的身躯顶着坚硬的头颅,轰隆隆撞响群山,撞响高原,我看见祖先们从古旧的岁月里走来,捧着镌刻在青铜瓦罐上的历史与苍伤。
轻轻地道别,那些在黑暗中次第临幸的圣灵,那些在磨难中轮回不死的精魂。
永夜未尽,我已攀越嶙峋之岸的巴颜喀拉,虽然永夜未尽,但黄河的源头已是天明。
黄河,我灾难深重的母亲。你的乳汁从屈曲的峰峦流出,你的泪水从下陷的断层流出,你的血液从切开的地峡流出,五千年沧海桑田,积淀出善良与残暴、和平与战乱,繁衍着蓝田猿人、半坡民族,繁衍着亘古不衰的古国文明。
走近黄河我一身尘土,一身惊恐,见到黄河我笑容满面,泪流满面。

1999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