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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上世纪80年代,父亲在西藏当兵。然而,由于某种原因,他申请退伍了。大概因为年轻,未太涉入社会,不知社会生活的艰辛,他便作出了这个轻率的决定。他一定没有考虑到这将意味着什么,他的这一决定带来了一家人十余
上世纪80年代,父亲在西藏当兵。然而,由于某种原因,他申请退伍了。大概因为年轻,未太涉入社会,不知社会生活的艰辛,他便作出了这个轻率的决定。他一定没有考虑到这将意味着什么,他的这一决定带来了一家人十余个春冬的贫穷。
父亲原本在部队过得挺好的,多数人都得唯他马首是瞻。可世事难料,也许因为遇到了从四川去西藏的“母亲”,他毅然作出了离开的决定,整理好行李,他踏上了回家的路,尽管战友们是那样的依依不舍,他仍旧痛下决心,永远离开了这个他曾生活得很快乐的地方。
刚到家不久,爷爷就提出了分家,分家固然很好,因为人总要长大,不能仅仅依赖父母活过一生。可是,要让一个还没自主生存能力的人,在这样的时候与家人分离,难免有些不可想象。可事情还是定局了,从今以后,爷爷不在过问父母亲的任何事情。这一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年轻的他们面前,他们一无所有,唯有一间50来平方米的瓦房,里面几乎空无一物,就剩几把黑油油的椅子。接下来的日子真似上刀山下火海,父亲刚退伍,什么也没有,除了一身体力,于是他选择了扛着锄头去荒山野岭开垦荒地。石头在父亲的锄头下从地里被掘了出来,经过风吹雨打,慢慢变成了沙砾。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父亲日出而作,日落未息,甚或至在有月光的晚上,别人还能看到他扛着锄头的身影。荒山大块大块地变成了贫瘠的土地,父亲想:“倘若此时种下土豆,栽上玉米,恐怕只会一无所获。”鉴于此,父亲只能继续辛苦着,他将乡村路上牲畜排出的粪便装进担子,然后当作土豆生长的肥料,想以此让土豆增加产量。可事实总是让人难以预料,粮食的产量并没父亲想象中那么理想。父亲把这一切都放在了心上,第二年,他拿起了砍柴刀,将已开垦土地周围的杂草、杂树砍断,让太阳将它们晒干,最后把它们烧成一堆堆火灰。听人说,火灰是种土豆的最好肥料。父亲将牲畜粪便与火灰合在一起,种下了土豆。次年,果然,土豆为父亲争了口气,它们增产了,并且长得又大又肥。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在这个丰收的季节,姐姐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似乎更令父亲高兴,同时也令他头痛。此后他又多了一份重担。
日子刚刚有了好的转机,父亲却突地病倒了。可是医院离家很远,母亲带着姐姐,根本无法送父亲去医院。在三爸(父亲的弟弟)的帮助下,父亲被及时送进了小镇上唯一的一所医院。医生诊断了一下病情,说出一句让人难以相信的话:“病人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动手术,否则便有生命危险!”三爸此时是父亲身边唯一的亲属,他只得签了字,同意父亲的手术。可恶的是,医生在割裂了父亲肠道后发现造成了严重误诊,由于设备太差,他们无法“纠正”这个天大的错误。医生只得劝三爸将父亲送进更高层次的医院,否则后果难以想象。三爸最终将父亲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一个医生告诉三爸,要是他晚送去一分钟,恐怕病人早已……在三爸的细心照料下,父亲病情渐渐好转,不久便走出了医院。要是没有亲兄弟这样的亲情,恐怕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艰苦的岁月再次降临在父母和姐姐这三个人的世界,在姐姐一岁时,我降临在了这个世界。这意味,大病初愈的父亲要托起更的担子,承受更大的压力,经受更多的磨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约在我二岁时,父亲将我们送到了四川外公、外婆家。而父亲却没留下,也许他想把艰难的日子留给自己一个人过完吧!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我们玩得很开心,舅舅每次赶集都会为姐姐和我买回好多好多好吃的。曾无数次,舅舅带着我到玉米地里砍回玉米煮着吃,依稀记得,我曾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玉米棒吃,没等啃完第一根又抢到另一根咬在嘴里。外公、外婆家的桔子树挺矮,姐姐和我那样矮的个子,都能站在地上随随便便摘到上面的酸酸地没有成熟的果子。一次,我们摘了一大衣兜,弄得满地都是。可他们并无责怪的意思,仍是面带微笑。现在想来,其实我们就是那挂在桔树上没成熟的酸果子,和它们一样天真可爱。
这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瞬间即飘逝在岁月的风中。我们又被接回了家中,可能是家中的环境有了改观。临走时,外公、外婆对我们说:“荣华,娟娟,你们长大哒要给我们写信来哟!”我们满口答应:“要得,要得!”(后来,我并没写信给他们,因为,我担心,那会钩起他们“沉睡”着的回忆)我已经不记得离别时外公、外婆、舅舅他们有什么表情,可能他们微笑着的泪花告诉我们下次再去玩吧!可是,相距万里,怎能轻易来回?
之后的日子不知怎样熬过来的,在我已有清晰记忆的时候,我们仍过着乡里大部分人不曾过过的生活。他们其实根本没太在意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即使他们有能力帮助我们。记得,我曾多次端着一个小瓷碗,要求妈妈给我舀米饭。可锅里的米饭却屈指可数,妈妈只能噙着泪水说:“荣华乖哦,妈妈给你弄洋芋粑粑吃啊……”每一次,等我要吃米饭时,她只得以土豆代替。可是,怕姐弟俩烫着,她便用锅铲将土豆压成粑粑的形状,让它冷一会儿后再让我们吃。偶尔有了米饭(可依然不是很多),却拌着更多的土豆。妈妈总是先把米饭盛进我们姐弟俩的小瓷碗,然后让自己去吃咽人的土豆。我们看着妈妈,她总是说:“快点吃哦,不然饭就咯冷哒哟。”要是掉了一粒米饭到桌子或其他地方,我和姐姐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抓回放进嘴巴里。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这去了,慢慢地,慢慢地,我们在岁月的洗涤中长大了。
可父亲还是在为全家人的生活而到处出卖劳力,不知道曾有多少次,父亲在繁忙的劳动中再次病倒。凭着父亲永不跌倒的毅力,因病欠下的大笔债务彻底还清了。
而姐姐却在这之前就掇学同“亲戚”去外面打工了。那次,我意外中收到了一封来信,来自广东。待我拆开信封,里边放着一张崭新的10元钞票,信上面写到:“弟弟,你好!你在学校受苦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姐姐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希望这封信你会喜欢……”读完信,天空中的星星模糊了,月光变得暗淡了,一切都变得安静,只有宁静的夜空在那儿望着黑夜中的人儿。
我相信,在漆黑的夜空淡下去后,我们会迎来一个灿烂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