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少季事

那是在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天里，我在学校的篮球场遇到顾长生，那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碰面，一瓶矿泉水递到他手里，就有了以后我们常在一起的时光。
他是个爱逃课的学生，一有空就把身子藏到篮球场里。而我，在这个好像杂烩品的校园里，永远是陪他疯狂的一员。教导处就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
他常问我说：“季里，你的梦想是什么？”
每次我都笑着回答：“我的梦想就是让顾长生的梦想全部实现！”然后他就骂我是个傻瓜！
如果不是无法意料的事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躺在绿色的草坪上，在太阳与落日的注视下直到沧海桑田。落的出现，让我明白了，生命也可以沿着它张狂的足迹潇洒前行。
顾长生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落？”当时落就站在我身后，而我并不知道。
我看着顾长生，脸上是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永远是你顾长生，顾长生，你就是我的梦！”
喜欢着的人，在自己面前对别人说，你是我的梦！季里，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难受。——落
我是在学校的舞会上再次见到落，他那天穿着宽松的紫红色衣服，跟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在谈话，然后舞会开始时，他就上台跳着高难度的街舞，漂亮帅气的动作，是我见到的另一个落。台下全是为那个我几乎不认识的落在鼓掌呐喊。
耳边充斥着DJ版有节奏的音乐，台上却是比音乐更令人激动的街舞，我在想，落是不是永远都是这么有活力，可以将任何事都做的完美。
接着音乐换成了柔和温暖的曲子，我看到那个漂亮女生上台，和落搂在一起，然后踏着优雅的步伐在灯光下漫着我不认识的舞步。
世界好像只剩他们两人。
我就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顾长生来到我身边，用手帕擦着我脸上的泪，说：“季里，你就是喜欢上他了。”
我看见落的目光落在这里，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我看着顾长生说：“我喜欢的是你！”
我们又逃课了。躺在绿色柔软的草坪上，闭着眼睛看头顶的太阳，就有温暖红彤彤的阳光充斥在眼中，流动的光线，仿佛世上所有的温暖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周围的景物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旁边的顾长生突然说说：“季里，你变了！”
我笑着说：“我没有变，我还是我，永远为你顾长生疯狂的季里。”
突然想起了以前一起来逃课，一起罚站，一起打扫卫生，顾长生在接受老师训话时还会反驳道：“我以后还会这样！”老师无可奈何，只因为他是校长的儿子。
我问：“你妈妈以前漂亮吗？”
好像勾起了他的回忆，顾长生像我刚才那样，闭着眼睛看向天空，然后在温暖的笼罩下，像陈述别人的故事，说：“应该很漂亮吧，我见过她的照片，长长的卷发，干净的眼睛，奶白的皮肤，笑起来就像我现在看到的这样温暖。”
他沉默了一会，我侧身看到他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他说：“季里，你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景象是什么吗？全部都是暖的，我看到另一个我在眼睛里，身上全是温柔的光，他还对我笑，眼睛像海一样清澈。”
我的嘴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顾长生……顾长生……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呢？眼角那像钻石发亮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我在走廊转角碰到了落，他拉住我的手问：“季里，你喜欢舞蹈吗？”
好像还有人问过，季里，你喜欢舞蹈吗？然后在自己来不及的回答里消失。我摇摇头像提醒自己说：“不喜欢，从来都不喜欢。”
“不要这样季里，那次我看到了，在舞蹈教室外，你看的入迷了。”落的声音很低沉。
他说：“季里，我来教你跳街舞。”
我来教你跳街舞。是我走进舞蹈室时一直在耳边重复的话。落的身体协调出漂亮的动作，我跟着做，做出街舞的利落，潇洒。还有梦！
落，其实那次我想说，你教会我的不止是街舞。还有几乎连我也忘掉的，会飞的梦。
——季里
顾长生来找我时，我和落正做一个复杂的动作，看到他进来，身子便僵硬在那里。
他走到我跟前微笑：“季里，你又忘记了，今天是你生日。”
然后我们又去了那里，无人光顾的草坪上，周围静悄悄的，听不到两人的呼吸声。我突然说：“顾长生，我想看你打篮球。”不再去想落说的：“季里，生日快乐。”
我说：“顾长生，你是故意的！”
他拍着手里的篮球说：“季里，你真的变了。”然后将手里的篮球投入筐，落下，再投。
我跑到筐篮下，他收了手，忽然把篮球扔到远处，用很大的声音说：“季里，你到底要我怎样！”
好像天空都传来，季里，你到底要我怎样！然后在声音的冲击下，连我也模糊了。
该怎样？会怎样？你的？还是我的？先来的。后到的。顾长生……落……季里……
你好像忘记了，是你先走进我的世界。季里，你说我打篮球时很好看，所以我努力的做到最好——顾长生
再次见到那个女孩时，是她急忙的拉着我的手说：“你快跟我去，落他们打架了！”
被拉到那里的我看到，顾长生和落一脸伤，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方式。我赶紧上前将他们分开，大声道：“你们到底在干嘛？”
两人的眸中却是针锋相对，跨过中间的我，投射给对方。
因为是校内打架，班主任参与了这件事。这个学校的校长，以顾长生家长的身份来到办公室，而落的家长迟迟不来。
那个女生告诉我说：“落是因为你才打架的，他的家长也不会来。”
我以为这件事会慢慢淡去，因为顾长生的校长爸爸。但是那句话，成了整件事的引题。“他的家长不会来”“他的家长不会来”，请不来家长必须退学。报栏里张出了整件事。
同学间的窃窃私语，座位上沉默的落，忽然间觉得难受，我来到落身边说，“落，你快请家长来啊！”
他没有抬起头，低着头说，“季里，你忘记了，你真的忘记了。”
我还想问，却看见桌子上透明的水滴，晶莹晶莹的……“眼角那像钻石发亮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这次不一样了。钻石从眼角掉了下来，在阴影里投射的，是叫痛的东西。
落，是什么让你心痛的，连眼泪也掉下来。为什么你比顾长生，更令我心痛。
——季里
她拉住我说，“季里，你不值得落那样对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揭人伤疤，连撒盐都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