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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清晨,万籁俱寂之时,辞别了仍在睡梦中的家人,踏上了开往单位的第一班车。车子在刚拓宽的国道上,撕破薄薄的暮霭,一路欢歌地驶入带着清新气息的初夏的黎明。随着车厢的颠簸,一车人皆昏昏欲睡。唯有车载电视机独自
清晨,万籁俱寂之时,辞别了仍在睡梦中的家人,踏上了开往单位的第一班车。
车子在刚拓宽的国道上,撕破薄薄的暮霭,一路欢歌地驶入带着清新气息的初夏的黎明。
随着车厢的颠簸,一车人皆昏昏欲睡。唯有车载电视机独自在那殷勤地唱着一首首流传于街头巷尾的歌曲。
忽然,被一阵紧似一阵的汽笛声惊醒。随着车厢内发出的惊叹声,我的目光移向窗外。顿时,我便被震住了。窗外,重车道的位置上,一台台大型联合收割机组成了一支连绵的车队,如艘艘巡弋的战舰,一路辛劳地向前驰骋着,竟然望不见首尾。我们的车子急驶鸣叫了好一阵,才把这支巨龙似的车队甩在了身后。
内心不禁一动,又到午收的时候了,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抬眼向远处眺去。晨曦下,成片成片的麦地,好像一夜之间被谁染黄了似的,在晨风的吹拂下,不断地荡起层层金黄的涟漪,竟然像海水般的波澜壮阔。空旷连绵的麦地中,偶有一两个黑色的人影映入眼帘,想必是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农民,早早地来到田间,提前品尝丰收的喜悦吧。
车子仍铆足了劲似的向前冲着。车厢内又恢复了沉寂,车载电视机仍兀自地低吟着。我却睡意全无,完全被窗外金黄的麦地吸引了,思绪不由得纷飞起来。
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全家7口人全凭父亲一人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生活常常捉襟见肘。作为70后的我,很会讨父母欢心,经常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些干树枝、硬纸壳什么的带回家。可能是我们兄弟姐妹较多的缘故吧,父母常无暇顾及我们,即使我整天不沾家,父母也从来不会着急。不像现在的孩子,课外时间几乎被各种补习班给占满了。我们那时,除了上课,有的是时间疯跑、疯玩。
那时候,每年的午收,学校都会放假。我们家住在矿上的家属房,家里没有地种,为了不让我们野跑,母亲便给我和二哥一人一个小布兜,让我们到离家不远的周边麦地里去拾麦。于是,每天天不亮,我和二哥便背着装满水的军用水壶,邀上两三个邻家的孩子,兴冲冲地向麦地出发。
麦地里随处可见拾麦穗的人们。既有上了年纪的老妪,亦有身背孩子的母亲,更是不乏我们这些野小子、野丫头们。
那时候,农民们收麦用的还都是镰刀。天不亮,便趁着凉快早早地来到地里。等我们这些拾麦者们蜂拥而来的时候,田边早已睡倒了一摞摞割下的麦子。见到我们的到来,割麦的农民们总是警觉得吆喝道:去,小孩儿,到那边割过的麦地里拾去,不要在这儿拾!
我们便怯生生地一溜烟儿跑到收割过的麦地,在裸露着泥土的地里,在一簇簇金黄的麦茬中,甚至在长满野草的田梗边,每发现一个麦穗,我们便喜出望外,用母亲给我们准备的小剪刀剪去长长的麦梗,小心地把沉甸甸的麦穗放进肩上的小布兜里。太阳爬上竿头的时候,我们的小布兜已经鼓得像田边草地上吃得饱饱的山羊肚子了。
半晌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显示出了它的威力,无情地炙烤着金黄的大地,炙烤着我们瘦弱的拾麦穗的身躯。军用水壶里的水早已被我们喝干了,穿着劣质的凉鞋,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拾遍了多少块麦地。看着脚后跟及脚脖儿被麦茬划的一道道印儿,竟然忘记了疼痛。
偶有一两个用自行车驮着冰棍箱,或身背冰棍箱的卖冰棍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直起身来,眼巴巴地盯着冰棍箱,望梅止渴般地舔舔焦干的嘴唇。虽然当时的冰棍仅2分钱一根,但对我们来说,能吃上一根冰棍却是一种奢望。
看着我们的小布兜越来越鼓,拾的麦穗已经快装不下了,于是,我们再拾到麦穗时,便不再把麦梗剪下,而是连麦梗一起,像扎鲜花一样捆扎成束。
天快晌午的时候,我们每人肩挎一小布兜满满的麦穗,手捧一束硕大的麦束,将军似的凯旋到家。一口气把母亲给我们冷好的麦仁稀饭喝完,用手擦拭嘴角的时候,一抬头,分明看见母亲贫瘠的脸上闪着两颗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