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赛第9期】风中的白发
作者:幽瑟时间:2025-04-16 01:39:35热度:0
导读:“砰”的一声,楼门响过,一切都归于平静。而我的思绪却汹涌澎湃,无休无止。女儿出门不管远近,我总是送到楼门口为止,可这次她到千里之外求学,我竟然也没多走一步,是母爱的缺失?还是自己的母性不够?渐渐的眼前
“砰”的一声,楼门响过,一切都归于平静。而我的思绪却汹涌澎湃,无休无止。女儿出门不管远近,我总是送到楼门口为止,可这次她到千里之外求学,我竟然也没多走一步,是母爱的缺失?还是自己的母性不够?
渐渐的眼前还原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村口,村口屹立的身影,风中飘扬的白发,啊,那是我的白发亲娘。
那年我到外地求学,家中决定由父亲送我。虽然已打听到了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况且其中还有一位是世交家的孩子。一路坐车直到终点,下车还有校车接。有伴的旅途本来不送也行的。可母亲就是不放心,执意要爸爸请假,她认为,只有听到父亲说:把孩子交给她们班主任了,宿舍床铺食堂,睡的吃的问题都没问题了,她才肯放心。这一切只源于母亲不识字,她没办法亲自送我,所以一贯支持父亲工作的她,从不让父亲耽误一天工作时间的母亲,此次竟然“蛮横无理”的要求父亲必须请假,必须亲自去送我上学。本来我也想不用送的,可在母亲坚决决绝的坚持下,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接到录取通知书之日起,母亲就没闲着过。
本来她自己就是高级裁缝,可她担心她给我做的衣服不时髦,不赶形势,怕我到学校受同学的歧视,特意领我到镇上大成衣铺去定做了两套外衣;本来顺便在镇上买两套过冬的棉衣就行了,可母亲却又担心买的棉衣厚薄不均,非得亲自买棉花、买布,自己回家,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制了两套一薄、一厚的棉衣;实际上,我拿高中时的被子,再装个套,就可以了,可母亲坚持说出门在外,小孩子家,不会拆洗,还是再做一套新里新面的行李好些,再者新被褥,轻快还热乎。这套新行李可是耗费了家存的老底——被面、褥面是爸妈结婚后舍不得用珍藏至今的缎子面,枕套是妈妈打算给姐姐做嫁妆一针一线绣制的“幸福生活”,其余的都是里外三新的花布,棉絮是新棉花,妈妈一块一块把它们摘软和蓬松之后,再把它们拍在一起(过去没有成张的棉花),缀连成被子,成褥子……棉花毛毛粘在母亲的头发上、面庞上、衣服上……不懂事的我还笑话母亲是白毛女!何况,母亲还不肯让任何人帮忙、插手,她说——不放心!唉!现在回想起,在当年,这一切是多么大的工程呀!那哪是准备行装、做行李呀,那一针一线,一丝一缕,都是沉甸甸的母爱呀!一应准备齐全之后,还不是最后,最后还有一项工程——拿粮食到粮站去换粮票。家里的圆仓空了,四五百斤谷子,被母亲一撮子一撮子灌进一个个口袋,一个个扛到车上,拉到镇上的粮站换回了四五百斤粮票。——是我求学几年的口粮吧!也是我母亲和我家人的口粮啊!少不更事的我真不知道我走后,母亲他们在家里吃什么!
离家的日子就在母亲的忙碌中,一天天近了。母亲的嘱咐也每天都在重复。沉浸在即将到新环境做大学生过大学生活的我,对新生活充满了渴望和幻想,没有过多的留恋,没有太留意母亲的变化,反而是盼望开学的日子早一天到来。想来那时,随着开学时间的迫近,对母亲又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她钟爱的孩儿将离开她,到不可知的异地,那里不知是有“虎狼”还是“荆棘”,总之,没有了母亲陪伴在孩儿左右,母亲的心是多么的牵肠挂肚。可当时的我,自私的我竟然被考上学的快乐冲昏了头脑,竟全然没有觉察到母亲的不舍与牵挂,竟然没有用话语去宽慰开导她,而是还疯子似的往外跑去与同学话别,孰不知,那时刻最该时刻陪伴的却是自己的母亲?
离别的清晨,母亲哭了。父亲训斥了她,说孩子出去念书,你哭什么?母亲也认为不吉利,强忍了泪水,闭住嘴,没有一句话(其实是悲痛的说不出一句话),拉着我的手抚摸了又抚摸,把我的头发理顺了又理顺,把我的脸端详了又端详……在父亲的催促下,母亲恐怕耽误了我坐车,才放开我。
“妈,你在家等着我,到时候我给你写信!放假我就回来了!”我抓着父亲的衣服,坐着父亲的车子向村外走去,悄无声息间,似乎有心灵感应,我蓦然回首,母亲竟然跟着车子跑到了村外,西风吹乱了母亲的头发,我才发现,这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母亲的黑发,竟然不知何时变出了大把的白发——那不是粘的棉花——是根根真正的银发!啊!母亲!我的母亲!因为不舍和担心她的孩儿,头发都默默的被离情别绪愁苦伤心的变白了!
母亲风中飘扬的白发,风中飘扬的母亲的白发,使我突然感悟到母爱的牵挂的心伤,我控制不住内心的酸痛——那又怎及母亲的千万分之一?泪水汹涌中,脱口喊出“妈妈——再见——”“妈妈——再见——”
母亲的视线被我越拉越远,一任西风肆虐着她思儿的白发。
车子渐行渐远,母亲在西风中翻飞的白发永恒在我的视线中,牢牢刻在我的心里……
啊!我的白发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