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外婆的味道

很奇怪，准备要强迫自己去睡了，突然很想念外婆做的甜酒丸子汤。记得满是蛋花的汤中，精致的勺子一搅，糯软的丸子像跳动的珍珠在碗里不停地游走、打转，迎面飘着甜甜的香。从未特别地表示过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爱我的人都会描述我是多么地贪馋这个味道。今夜是如此地冷，外面准备飘雪的天，让人想起来就很辛苦，好想再来一碗那样的甜酒丸子汤呀。
不知道多久都不愿这么怀念外婆了，没见到她离开时的面容，没去参加她的葬礼，我还是像个孩子似的天真地以为她还在灶头为外公操持着饭菜，好似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可是，今夜怎么这样清醒地知道，她已经去了，此生我再也见不到她那温暖的笑了。那次离开时为什么就那么决绝，只呆了三天就离开了，舅舅说给外婆拍个照吧，许久后会有用的。我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不久的以后就成了她的遗像。
此刻，很自责，直面地在心里对外婆说：“我好像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为什么就信了妈妈和姨的话，说你吝啬又自私，从小就不在你身边淘气。可是，我从小就知道你有多好，你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我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整洁了，可妈妈的家经常乱得不像样子，母亲也粗糙的混乱地过着日子，全不像你这样精致。还有你做的小菜，此生是爸爸那样饱含着父爱的大厨也做不出那个样子和味道的，你的生活有序而安排得当。都成妈妈的老小孩了，有一日她才说，我小时候在你身边呆了很长的日子。我是完全记不得了，但是我想不会走路的我，一定是你扶着我的，我饿了一定也有你给我喂饭。有时还会突然蹦出来一句似是而非的你的家乡的话。
还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总睡在外婆身边的，外公的水烟袋味太重了，我是逃离的，可我那会儿总爱哭。为什么总那么爱哭呢？我们离得太远了，你们就那么乍然地给我爱，我还不习惯。但是，冬天的早上，总有外婆在炉边烤的很暖和的棉衣和棉鞋等待我起床。白天就和那些不大不小的表兄妹玩疯了，却总忽视那些早上美好的温暖。
那年是十几岁了，已经记不清楚了，我讨厌自己是如此地没心没肺，从来都不知道用心去记住那些深刻的时候。在舅舅家的楼房里已准备睡觉了，舅妈说，外婆叫我，懒懒地下楼，当看见你小小的身影从无尽的黑夜里探进舅舅家堂屋的那一刻我还奇怪这么晚了外婆找我什么事。你说做了晚饭等我吃呢，我却不想去，我知道晚上舅妈会做很多好吃的等我呢。最后，还是去了，外婆太坚持了，给我做了一大碗甜酒丸子汤。现在想来，好自责，舅舅家到外婆家的小道是那么窄，那么长，那么黑，旁边还有一条很深的水渠，七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婆走起来是多么地危险。还有那碗丸子汤，丸子原来可以做那么小，要一个一个捏多久呀！冬天的夜又这么冷。
从来就没有如此地体验过生离死别，我知道它如同蚕一样慢慢地用回忆和后悔吞啮着我的心。也没意料到那次离开同你就是今生的永别。我知道，世间爱我的人是确定少了一个！
是决定了，今年一定要坐上飞驰的火车，沿着那条小路，踏过那个青石板，走进你的小院里和外公待几天。女儿也来，她简直漂亮而乖巧极了，像极了小时候淘气而恬静的我。
没错，是呀，我好怕，外公越来越衰老的身子，不知道能再熬过几个冬天了。舅舅说他那次心脏病突发，让人担心极了。他现在好孤单呀，一个人又搬回了老房子，独自生活着。是呀，那是你们呆了一辈子的地方。我常记起你在房子里打转，外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样子。那时，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