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粉笔

那天偶然在百度里听到徐誉滕的《彩色粉笔》，竟一下子喜欢上了，那种旋律、那样的歌词，都让我惊喜不已。应该有很久了吧，我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有感觉的歌曲。有一种校园的味道，却更多的是甜蜜的忧伤。
很自然地想起了我的过去。就在那样的平静中，往事如电影一般在脑中回放。六岁那年，表姐辍学，呆在我家，母亲让她送我去上学。我吵着不去，但终于还是在母亲的厉声喝斥下不情愿地随了表姐。表姐送我到学校，看老师带我到教室，才放心地离开。
教室里已有了不少小朋友，都认识。村子很小，一共只有几百来人，所以每家每户都熟悉。老师也是本村的，她安排我们做好，想讲话来着，大概是。我趁机从座位上起身，向教室门口跑去，她反应得快，迅速站到门口，两腿撑开，挡住我的去路。情急之下，我一弯腰，竟从她的胯下跑了出去……
我记得很清楚，我逃出来的时候，天空正下着小雨，到家门口，母亲正在门口抱柴火，看到我，一惊：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极委屈地说：我不想读书，想玩。母亲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没出息的！那年终是没上学，在家多玩了一年，整天跟着小伙伴疯跑，偷偷地拿了好吃的，分给那些小朋友……
第二年，正式入学。再也没有逃跑过，因知道再不读书就晚了。在学校里，也没有拼命学习过，一直把学习当玩一样，成绩却出奇的好。班里18个学生，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分数一直排在第一位，为此好多同学嫉妒我。但我依然是拿他们当哥们。
课余时间，我们喜欢拿讲台上的粉笔玩，用它写字、画画，就在教室后面的土地上，也不管脏不脏，三个一堆、五个一群，每人拿一支，在地上涂涂写写，其乐无穷。但只是白色粉笔，就是老师讲课时在黑板上写字用的，我们都不敢拿整支的，都是偷偷在地上捡老师用过掉在地上的。
彩色粉笔是我们的一个梦想。当然也不是没有，很少见，只是因为那时彩色粉笔都放在老师房里，上课时要用到时才会拿上两根来，我们都等着那一天，老师上完课，我们会争抢着去找被扔在下面的短小的彩色粉笔，然后拿出去画画。现在想来，那时的乐趣虽然很单调，但也值得回味。
等到读了三年级，有一天，我记得大概是教师节前几天吧，老师把我们几个叫到了办公室，说让我们出份板报，教师节的时候联校会有人下来检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大盒粉笔交给我们，我们顺便打开看了，在打开的一瞬间，我们都呆了：那里面全是各种颜色的粉笔，并排躺在盒子里。那时，我们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我负责板报的文字内容，王燕妮负责画图，姣晶负责花边，而马随阳则负责给我们打线。其实文字内容也用不了多少彩色粉笔，文字一般都用白色粉笔，就算用彩色的，有时候一篇文章也只用一种颜色的。但我还是欣喜，我们几个可以面对一大盒的彩色粉笔，班里的其他人那些天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希望给我们能给他们点。
读中学时，彩色粉笔已经很普遍，我们经常拿了粉笔，折成几节，用来打人，以此来练习自己命中率。总之，那时已经拿彩色粉笔不当回事，可能是长大了吧，没有多少了新奇，只是把它作为一种无聊的工具而已。
后来，我大学毕业，遵从父母的安排，做了一名中学老师。每天面对无数的粉笔，头竟有些微微的疼。有时候我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甚至能听到学生在下面小声地议论：这老师挺能表现啊……我无语，想起当年我们读小学时的情景，感慨万千：那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望的东西对现在的孩子来说竟是虚伪的表现。
对此，只能是沉默。很多年了，一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行走的很艰辛，一路都是坎坷，我独自舞刀，斩荆棘，为自己开闭一条大道。在行走期间，也有不同的诱惑，但一直隐忍着，不去跨越界限。不喜欢别人的生活，那就离他远点，在自己为自己设计的行走路线里默然前行。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只是现在，偶尔从工作中抬起头来，扬一扬发，将思绪回到过去，还是能想起青春时的我们，想起那时我们为了一截粉笔而争执的情景、想我们在教室后面的土地上用粉笔画下的那些美丽的图画、想阳光下我们几个站在板凳上出板报……那些年轻岁月里的美好啊，会一直，就这样，留在我的心底。
几年前，我的那些小学同学已经陆续结婚了，姣晶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马随阳的女儿已经读幼儿园了、王燕妮的孩子还抱在怀里。他们都已经为人父母，过着平静而单调的生活。我很想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在一起为拥有一大盒粉笔而激动的事，但终于还是没有问起，有些事，就让它留在记忆深处吧。
我想，等我有了孩子，我会给他讲起我的过去，讲起我们小时候发生的那些趣事。我想那时的他一定不能明白当时的我们，因为隔了时光和空间，连我都是无法再回去了。那些事，让我在梦里品味吧，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会把这些腌制、风干，待到年老的时候，再拿出来慢慢品味……
作于2010－8－241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