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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仿佛中我又闻到了草原上青草与花儿的馨香气息又听到了马蹄踏踏的声响看见了我慈祥善良的外公站在团簇的格桑花中外公离开人世已二十多年了,他的相貌我已记不清了,残存在记忆深处的他总是叼着烟嘴,腰间挂着烟袋,满
仿佛中我又闻到了草原上青草与花儿的馨香气息
又听到了马蹄踏踏的声响
看见了我慈祥善良的外公站在团簇的格桑花中

外公离开人世已二十多年了,他的相貌我已记不清了,残存在记忆深处的他总是叼着烟嘴,腰间挂着烟袋,满怀深情地注视着他那片草原,他一生没照过一张相片,没进过一天学堂,不识一个字,甚至自已的名字。
他很少回家,在他心底那片开满格桑花的草原才是他的家,更重要的是他怕回家,怕家中那个与自已不相匹配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外婆。外婆嫁给外公是因为外婆的父亲病故后无钱埋葬,外公家族的长辈们相中了灵秀动人的外婆,帮外婆抬埋了她的父亲。当时外婆刚刚中专毕业,她是家乡解放后的第一批共青团员,能写一手潇洒的毛笔字,文采飞扬,是当时公认的才女和美女,但就这样连同青春、才华一起嫁给了目不识丁的外公。最初的几年生活是平静的,但随着外婆的职位一天天的升高,她和外公及外公的家人已显得格格不入了,那个时期会议特别多,外婆总是站在台上发言,外公家族的长辈们便觉这是不可理喻的事情,让一个女流之辈更何况是自已的晚辈站在台上指挥家族长辈,经过商讨外公的父亲及其家族的长辈们一同站起来出面阻止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让人耻笑,经过几经鹇涉外婆受不了这种在她认为是压迫和腐朽的思想毅然提出了离婚,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公社出面压制了她的请求,借着这个波动,家族长辈及公社的人员言明她看不起农民阶级,将外婆下方到农村。婚姻保全了,可是,从此后的外婆总是莫名其妙的大发光火,骂声不断,俨然一个悍妇姿态。而性情愚纳的外公也只能听之任之,久而久之外公选择了逃避,只有在冬天草木枯凌时才回到那个他不想面对也怕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家、妻子。
我五岁那年,寄居在外婆家,外婆整天开会,常常把我丢在偌大的院子里,后来舅舅将我送到了外公的家--草原。白天我跟着外公挥鞭放牧,看着他的马、牛还有羊群。每天很早我便能听到外公啪哒啪哒地吸着烟嘴,而后又忙碌着他的圈,煮好香醇的奶茶便唤我起床,那个时间满天依旧繁星灿烂,外公抱着我指向天空,告诉我哪个是织女星,哪个牛郎星,我似懂非懂地听着。而到了夜晚,我便依偎在满身烟草香味的外公怀里,沐浴着绿草的清香酣然入梦。
驰聘在宽广的草原,我尽情的奔跑,有时和牛赛跑,外公总是笑呵呵的叨着他的烟嘴,嘴里喊着让我小心点,这个时候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外婆天天骂的可恶之极的外公却是如此的好。外公的草原上有一匹他很忠爱的马,它的鬃毛刚直、浑身的毛很亮很亮,每天都是它带着马群日出晚归,在外公眼里它不是牲畜,而是外公在这宽广草原上唯一的伴侣。父亲接我回家的时候,我怎么也不肯走,而外公只是一声不吭的帮我装满了我最喜欢吃的草霉,我知道那是他一大早赶到山上帮我摘的。终于,我被父亲拉走了,看着外公牵着那匹马站在山坡上向我们挥鞭的时候,我哭了。这以后,我一直没有再见过我的外公,只到他离世。
那年,公社分产到户,外公所看护的牲畜被分配到了各个家庭,外公坚持要到了他所忠爱的那匹马,它依旧被外公打扮的漂漂亮亮,当然它也是外公家农活的主力军。那年夏天外公病了,治了很久也不见好转,其实所谓的治疗也只是外婆带着外公去小诊所开点药,其他外婆几乎不闻不问,水也不曾帮外公端过一杯,而且从早到晚怨声载道,说花了这么多钱,借了太多的债日子是没法过下去的。或者外公知道自已所余下的日子不多了,让舅舅发了电报让妈妈回去。妈妈到外公家的那天,已几天食不下咽的外公足足吃了两大碗饭,说还想吃,可却是真的太饱了,接着拉着妈妈的手说:你母亲做的饭我咽不下,每次做好饭总是将碗摔的咚咚响,汤都溅出来了,我怎么吃的下,基本上饭也是半生不熟的,牙口不好,实在吃不下去,你就多住几天,让我多吃几天饱饭吧,其实这以后的日子他再也没有吃下一口饭,便带着满心的牵挂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就在那天傍晚,外婆告诉外公要把那匹马卖了,外公漠不作声,半夜母亲听到院时很大的声响,起床去看,见是外公坚难的移动着已瘦骨凌殉的身躯靠近了那匹他忠爱的马,母亲扶着外公走到了马的身边,而那匹马,或许是太久没有看到外公的原因,发出了一声长啸,而后目光巡视着外公,外公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他心爱的马,流出了浑浊的泪,而后在母亲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第二天清晨外婆拉着马走出了院子,在马回头探望的那一瞬间,外公浮动在窗口的脸别了过去,母亲分明看到了他眼眸中的闪动泪光。十几分钟后,外公来到了外公的床边,拿出刚刚交换的钱给外公看,外公已经永远地闭上了他浑浊的双眼,或许他根本不想看到这些钱,或许他在另一个世界已然找到了他的真正归宿、他的幸福。
后来,听说那匹马在一年后的冬天又跑进了外婆家的大院,任它那个现在的主人怎么拉都不走,最后用鞭驱赶着出去了,舅舅说马走后,外婆坐在台檐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