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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调到新的单位,宿舍紧张,我被安排到一间离宿舍楼近百米的小屋居住,朋友开玩笑说我那屋是一叶孤舟。我自然深有同感。晚上从门上方的玻璃透出去的那一豆亮光,被摇曳的树影弄得闪烁不定,更像是茫茫海中孤舟上的一盏
调到新的单位,宿舍紧张,我被安排到一间离宿舍楼近百米的小屋居住,朋友开玩笑说我那屋是一叶孤舟。我自然深有同感。晚上从门上方的玻璃透出去的那一豆亮光,被摇曳的树影弄得闪烁不定,更像是茫茫海中孤舟上的一盏风灯。但不久,我就喜欢上了我的“孤舟”。
打开前门,两丈之外有一棵树——人工种植的风景树。再往前便是好多棵树,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树冠都是经过圆丁精心修剪了的,给人以自制自律的启迪,阐释着做人的基本准则。树木的排列也是精心设计了的,既井然有序,又错落有致;既不单调,又避堆砌之嫌。微风中,树与树既热情相向,又冷静地保持着必要的距离,我想,这大概就是做人境界的极致吧。望着那一团一团的墨绿高高低低地堆着,倒也有几分可爱,而我对此却总有些不以为然。
因而,我不喜欢开前门,但那毕竟是我的出入之道;我喜欢开后窗,然而,闲遐又太少,总不能尽兴,只能一点一点地把零碎摄入的风景存进心的磁盘,等待着有一天能整理成一张绝美专辑。推开后窗,首先涌入眼帘的是杂乱的丛林,丛林深处便是山,山上全是杉树,一袭青色直向那蓝天铺过去,把那浮云逼得无处藏身,远远地遁去了。
每每站在窗前,头靠着窗框,我就会产生幻觉,仿佛自己不是在房间里,而是驾着小舟正在靠近一座生命的小岛,那生命的翠绿已然嵌入我的血脉,我的肌肤,我就想,我该是与它融成一体了吧。
靠窗最近的是一棵小樟树,一瀑不知名的藤儿从树的枝丫上倒挂下来,直垂地面,宛如少女的一头垂地秀发,飘逸而又有质感。正当我欲要潜心去感受那份妩媚之时,一群小鸟在丛林的各处用不同的口音交谈起来,间或还有调侃和打闹。更让人惊奇的是,一只小鸟正用美声唱法大声歌唱的时候,竟有另一只鸟跟着节拍秦起了和弦,配合得那么默契,我猜,它们肯定是一对相知相爱的情侣。我的目光羡慕地追随那婉转动人的声音,发现不远处有几只鸟在枝间弹跳腾挪,那么悠闲,那么随意,拖得很长的彩色尾羽在阳光中闪烁亮光。“好漂亮的鸟!”我脱口而出。或许是听见了我这异类的声音吧,它们很快地跳了几步,然后歪过头向我的窗口张望,用我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是向我挑逗,还是对我表示友好?我衷心地回它们一个微笑,他们便又自顾游戏去了。呵,丛林,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个世界呀!
一天清晨,我因晚上熬夜睡得很沉,突然几声敲击玻璃的清脆响声惊醒了我。我昏头昏脑地爬起穿衣,窗外又传来几声鸟鸣,而且很近。是鸟在敲我的窗子?我轻轻走过去拉开窗帘,果然是长尾鸟!它看看我,似乎确定我已起床,“噗”地一声飞走了。我推开窗户,窗台上有一颗带着露水的野果。我兴奋而又小心地拾了起来,放进掌心,然后对着丛林大声说:“谢谢你,朋友!”在以后的许多早晨,鸟儿都来敲过窗玻璃,有时一只,有时几只,而且,我总能拾到珍贵的野果。我把那些野果放在篮子里,挂到通风的地方,打算风干后再永久地珍藏。
我原本就非常希望和窗外的丛林有更亲密的接触,小鸟的到来,更激起我想要投身丛林的欲望。我多想让我的肌肤融进这纯净的自然色里,变成一棵草,一棵树,一只鸟,无拘无束地享受这份情新和悦。可是,那儿没有路。即使是丛林稀疏的地方,也有各种各样的草儿花儿很相宜地填充进去,蓬蓬勃勃,那么的充实,那么的和谐,丝毫不给人以虚空。我常常想,可能这房子的前任主人并不曾留意过这份朴素的美丽吧?也许他也曾和我一样向往过,但最终没有勇气跨进去吧?我当然也是仅止于向往,同样也不敢向那丛林迈步,因为,我怕不小心被随心所欲的枝杈撕破衣裳而遭世人的嘲笑。只好将这美好的愿望寄于未来——或许我的后任将不再忌讳世人的目光,会大胆地迈出那返璞归真第一步,最终踩出一条路来的。
依着这丛林,我享受着。在刮着轻风下着小雨的日子里,听着那沙沙沙的声音,心灵就像在清泉中洗过,平和、明净而又舒畅,想象着自己正驾驭一叶轻舟在风雨中驶向心仪已久的彼岸,那份自豪,那份惬意,自然是无法言说。每天,我都起居于我的孤舟中,或坐或立,或踱步,或思考,它给予我足够的清静。没有纷扰,不用刻意地奉迎,使我思想的翅膀得以任意飞翔,高山流水,天涯海角,享受到一种超然世外的愉悦。读书,写作,静听自己心灵的交谈,那是一种幸福。我感谢我的“孤舟”,它给了我审视心灵审视生命的机会,它又是一个温床,孕育着我新的思想,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