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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职场像个流水线,打造出的不是千遍一律的刻板,便是张牙舞爪的凶悍。年底审计。垃圾堆般的文案中搜出唱了半天的手机,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夹在脖子间接听,问我是不是蒋彩虹。他是东方文。蒋彩虹这个名字因为他
职场像个流水线,打造出的不是千遍一律的刻板,便是张牙舞爪的凶悍。年底审计。垃圾堆般的文案中搜出唱了半天的手机,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夹在脖子间接听,问我是不是蒋彩虹。
他是东方文。蒋彩虹这个名字因为他而成了历史。与他之间的那点过往,是我心里的耻辱,更像是一道伤疤,难以示人。
当年,我以决绝的姿态与他分手,刻意逃避。十几年过去了,他却还能找到我。有歌词说,要剥开伤口总是很残忍,而他偏偏执意残忍到底,上天遁地,不管我是如何地隐藏,始终阴魂不散。
初相识。那是一九九六年的冬天。中国内陆的交通网基本还是原生态。武汉到九江之间还没有通高速公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便是长江上的客轮。常常,轮船载着满满的客人,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艰难而缓慢。我与他的相识便是始于那样的客轮。
客轮除了出售头等舱,二等舱,三等舱的船票之外,还有一种最廉价的船票叫做散席。这种船票就意味着整个旅程,没有床位也没有房间,连一只可以坐的板凳也没有。甲板,过道、走廊等公共场所便是散席的栖身之地。我就是握着那样的船票,从武汉赶往九江的。寒冬很冷,江风很大,长江的水气更是让寒夜显得凄冷。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船上所有稍稍能避风的角落都挤满了我们散席的旅客。昏昏欲睡,却又不时地被寒冷刺骨的江风唤醒,东方文就倦缩在我的旁边,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他个子不高,长相刚刚能够及格。但谈吐中充满了少年老成的味道,说话头头是道,很是健谈。漫漫寒夜,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聊天,算是一种温暖。隔着十几年的时光,思绪有些恍惚,只依稀记得,偶尔打个盹,迷糊中醒来,身上便多了他的外套,红着脸还给他,心里便是满满的感激与温暖。
象是老天有意安排我们恋爱的节奏。中午就该告别的行程,到九江却是晚上,船晚点了。那个夜晚,下船后又住进了江边同一个小旅馆。一起晚餐过后,我陪着他沿着江边散步。从十里铺走到周瑜点将台,然后再从点将台走回十里铺。荷尔蒙旺盛的年龄特别健谈,天南海北,古今历史。我们从三国的周瑜聊到诗人白居易。随口念起《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
再次见面,是他出差路过武汉。当我找到他时,他在公路边等了我近三个小时。依然是寒冬,地上积着厚厚的白雪。着实地冷,见到他的那一刻,很自然地被他拥着进了旅馆,刚刚坐定,他便蹲下来帮我脱差不多湿透的鞋子。有些人,一辈子的付出也无法感动对方,而有的人,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打动人心。东方文就是这样一个屈尊蹲下来为我脱鞋的动作,轻易占据了我心。我想,一个男人,能屈尊下来为一个女人脱鞋、揉脚的,内心一定温柔细腻到极致,是我喜欢的类型。
接下来的热恋便顺理成章。逛街,吃小吃,这个男人出手大方。但那次,我只让他帮我买了双最便宜的鞋子,因为鞋子被冰渣割开了口子,实在不能穿了。
甜腻的那段时间里,每天陪着他在小旅馆里,讲着温润的情话,吃着外面送来的丰盛美餐,幸福而又满足。他说,跟着他,这辈子便有忙不完的活;他说,跟着他,这辈子一定要游遍天下,吃遍全球。
后来知道,他是个搞冶练的老板,不仅细腻,而且还有点小富。这样的缘份,在我心里,好似天上掉馅饼,正砸着我的头,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少了份自信,事物就在潜意识里自我评定。缘份的结束是第二年的春上。
事先没有通知,便匆匆赶到了他的家乡,只想给他一个惊喜。最后收获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那一幕触目惊心,刻骨铭心:在他家附近,他提着个行旅箱,意欲奔赴于我,而他的衣袖却被一个女人牵扯着,纠缠着,不让他走。
这样的桥断,在太多的电影里看过。潜台词简单不过:他欲当陈世美。而我在这个故事里,却莫名其妙扮演了“小三”。
青春总是那样的凛冽与尖锐。小三这个角色是我无法接受的。在那一刻,我决定,这辈子,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现场,解释也不愿意听一句。
再后来便是我们之间找寻与逃避的游戏。知道他一直在找我,我却象避瘟神一样地避着他。换了单位,离开了武汉,甚至换了名字,只是为了逃脱他的纠缠。
却没想到,他能用十八年的时间坚持,终于找到了我。
电话里,我听到一个事是而非的真相,哭欲无泪。
今天,纵使我心里有太多的无奈与遗憾,也只能对着自己轻轻说,如今的我叫蒋琳欣,那个蒋彩虹只属于十七年前的时光,这中间隔着跨不过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