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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寒放假,她就为母亲采办好年货,送去。第二天,当她懒懒地起床时,发现母亲又杀了一只鸡,正在砧板上剥鸡皮。她拦住母亲,说:“妈,不要剥了。等下我把鸡皮咬掉不吃就是了。”母亲知道,她从小某根神经有点怪,一
一寒放假,她就为母亲采办好年货,送去。
第二天,当她懒懒地起床时,发现母亲又杀了一只鸡,正在砧板上剥鸡皮。她拦住母亲,说:“妈,不要剥了。等下我把鸡皮咬掉不吃就是了。”母亲知道,她从小某根神经有点怪,一看见那些排列得密密麻麻的小圆小洞的图案,就非常的难受。吃饭时,母亲从灶台边走过来,说:“萍啊,这个碗里的鸡肉是没皮的,夹这碗里的。”转过身没走两步,又转回来,拿下她手中的碗,没皮的鸡肉一块又一块地就堆进了碗里。她接过满满的一碗,一块没吃完,父亲又夹了一块,说:“接着!”她说:“够了,爸,够多的了。”
吃过饭,她准备回去了。父亲从木盆里捞出一尾长长的草鱼,说:“拿回去吃吧。这鱼是我天天打草喂大的,甜哩。”她面露难色,没接。父亲敲了敲脑袋,说:“哦,爸帮你弄好。你走开吧。”
不要说刮鱼鳞,就是听到刮鱼鳞的嚓嚓声,她都会立刻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父亲每年养几百斤的鱼,到了冬天就烘做干鱼,这么大的工作量,家里从来不曾让她沾手。在有些人眼里,银光闪闪的鱼鳞美丽可爱,在她眼里,却无异于蛇蝎。
她的这个怪癖,除了父母,谁也不能理解。连原来的丈夫成成也不例外。
成成的老家在山区。山区水冷,鱼生长缓慢,鳞儿柔软,所以,他们老家的人吃鱼从来不刮鱼鳞,成成也是这样。每每看见散落盘中的鱼鳞,她赶紧低头扒饭。实际上,她特别喜欢吃鱼皮。
她跟丈夫央求过很多次,每次,丈夫都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刁啊!我们那里的人就是这样吃的。”
每年的十月,附近的市场上就会有山区的禾花鱼卖。这种吃了稻花的鱼,鲜,甜,且香气可人。她想起在同事家吃过的滋味,就花三十块钱买了一斤。
她拉着他的衣袖,边摇晃边说:“成成,去刮下鱼鳞好吗?”成成头一扭,说:“哎,你怎么老逼我做事!”“你知道的,我……”“不想刮鱼鳞就不要买呀!”她望着他那张冷冷的脸,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她走进卫生间,决定鼓起勇气做一回。
她战战兢兢地从桶里捞出一条,滑腻腻地,没抓牢,鱼一下子溜到了地板上,她赶紧拾起,洗净,下狠劲摁在砧板上,操起刀,小鱼挨了痛,猛地跳将起来,吓得她手一阵胡乱地挥舞,慌乱中,刀刃割破了手指,血流满了一手掌,鱼也跳进了下水道。
她包扎好,继续干。想起父亲说的,要先把鱼打昏了。
嚓,嚓,声声响起,刀身处,砧板旁,地板上,堆起了簇簇的鱼鳞,她感到头发在一根根竖起。屏住气,继续刮。头皮越来越痒,仿佛有许多虱子在爬,在咬。她咬紧牙,一条,又一条,终于弄完了。
好久,那种神经欲崩溃的感觉才慢慢消失。她向客厅走去,他悠然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卫生间乒乒乓乓地,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她早已没了吃鱼的兴趣。快步走向厨房,端起鱼就朝下水道倒去。他快步赶来,愤愤地说:“你真会糟蹋钱吶!”说着,把卡在那里的几条鱼小心起了出来。
她一言不发,出了家门。
最后一次从家里出来时,他问她,“我从不打你,也不骂你,为什么还不满意?”她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会对我好,为什么就不能为我刮一次鱼鳞呢?你连这个能为我做到的事都从不愿做,叫我怎么相信你?”他愣了一下,说:“我是想,你只要闷着头象我一样吃一回,就不会过敏了。”“这十几年里,我吃过一回吗?”他说:“没有。但我以后……”“没有以后了。爱我,就要让我看见你的爱。我们是平凡的夫妻,平凡的人,过的是平凡的日子。对不起,我只能在细碎的日常生活里,去感悟一个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