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儿活

2010年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这一年发生了许多重大事件，就在这“多事之秋”即将匆匆翻过的时候，这年的最后一天，我忽然收到朋友发来的短信，告诉我一个令人悲痛的消息：12月31日3点46分，我们崇敬的著名作家史铁生因突发脑溢血，阖然离开了人世。刚开始我并不相信朋友的短信，可随即便在新闻媒体上读到这一痛心的消息。
我的心被重重地一揪，震惊、失落、遗憾以及难以言说的悲伤……
我是从《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认识史铁生的，这是一篇写知青题材的小说，在作者平静如流水的叙述中我似乎亲近了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那里的牛，那里的风物，作者对那山那水那人那牛融入了深厚的感情。作者没有着力刻画人物，也没有浓墨重彩渲染山水，好象是一幅素描，把当年清平湾的自然环境和乡亲们的生存状态传神地表现出来，这篇小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后来我陆续阅读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秋天的怀念》、《病隙碎笔》等一系列作品，从读他的文章，进而知道了他的经历，我的心被一种强大的力量震撼了。
史铁生1969年去陕北延安插队。因双腿瘫痪于1972年回到北京。后来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需要靠透析维持生命。自称“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然而从他的作品里，我们看不到丝毫的怯弱与颓废，恰恰相反他给予读者的是理性的思考，是乐观的面对残疾和带着淡淡忧伤的生命的呐喊。我从未见过像史铁生这样笑看残疾和病痛的强者，虽然我也有着与他相似的伤残经历，然而在对待残疾和病痛的态度上，在面对人生与命运的思考上，相去就太远太远了。
在史铁生的文学作品中，贯穿着一个不变的主题，那就是“好好儿活着”。
他在《病隙碎笔》中写道：“我其实未必合适当作家，只不过命运把我弄到这一条路上来了。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趟，便用笔去找。而这样的找，后来发现利于这个史铁生，利于世间一颗最为躁动的心走向宁静。”这是何等坦荡的人生态度啊！读史铁生的作品，你不能不被他那坚韧、睿智、豁达的人生信念所感动。他的精神早已超越了肉体和感观的局限，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活着。史铁生以其对人生和命运冷静而智慧的思考，将我们的目光引入一个纯净、崇高的层次。他用文字和生命为世界塑造了一座生命抗争的雕像；他告诉人们：什么是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
《秋天的怀念》是一篇只有千余字的散文，在作者饱含真情的叙述中，我们不仅看到了一位伟大的母亲，同时也看到了作家本人敏锐的情感，以及对人生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思考。“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丘陵是雄伟的，它没有山的高度，却脱离了地的平庸。史铁生用伤残的身体和深邃的思想向我们演绎了一曲生命赞歌。
帕斯卡尔说：“思想——人的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史铁生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思想永远激励着我们笑对人生，挑战命运！

颤抖着，颤抖着
越燃越短，越燃越暗
一只蜡烛，一只红蜡烛
成灰，泪
悄悄，悄悄地流淌
史铁生，我的兄长
你真的走了吗
我失去了一位
敬爱的同伴
世界，失去了一位
坚韧的思想者
这是2010年最后的文字
你闪耀的思想，从此
成为生命史诗上璀璨的篇章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经历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的死亡和意志的溃崩。人活有很多种，把自己放在最低最低的地方，低到泥土里，然后开出花来。

201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