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2012-9-14星期五晴昨天是母亲的诞辰。如果母亲活着,足足八十岁。可惜,母亲离开我们已十一年了。母亲属猴。秋天的猴是有吃的。当属无忧无虑的。但母亲一生吃了不少苦,作了不少难。这可能是那一辈人的共性
2012-9-14星期五晴
昨天是母亲的诞辰。
如果母亲活着,足足八十岁。可惜,母亲离开我们已十一年了。
母亲属猴。秋天的猴是有吃的。当属无忧无虑的。但母亲一生吃了不少苦,作了不少难。这可能是那一辈人的共性。即便是世道静好,要把我姐弟四个拉扯大也非易事,何况是在那多事的年代呢。
记忆中,年青时的母亲只种过凤仙花,俗称指甲草的花,母亲用指甲草花包指甲。
父亲是一九九一年农历八月十七去世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坚持要住在汉冶村的老宅。一天,我回去看她。母亲笑着说:文俊,你上房顶看看我种的桂花树。
我做惊喜状,三步两步跳上平房顶。
母亲用一些囫囵砖和半截砖头,在房顶中间靠东北的位置不规整地垒了一圆圈,圆圈直径不足二米,高度不足三十公分。圆圈里堆满了黄土。黄土正中间栽种一棵筷子粗细的桂花树。
桂花树已成活了。细细的干上支杈着三五个更细的枝,细枝似不想离主干太远,依依斜斜地向上生长着,三五十片叶子,暗暗的颜色中透出丝丝隐隐的黄。树移栽过程中,树还是吃亏了。
这么多的黄土,母亲是用小塑料桶一桶一桶地从离家几十米南面的田里提来,再一桶一桶地提上来。跑了多少趟,费了多少劲,花了多少时间啊。
我说,树种在房顶长得慢,得天天浇水,你种它干啥,爬高下低的。
母亲说,没事。闲着无事,当作锻练了。
我说,那我要文汉拿点化肥来。文汉是我的堂弟。
母亲说,昨天我从沟边挖一桶污泥来埋在下面了。以后,我吃把鱼肠子啥的都埋到树根上。
我看到了,树根处是虚的,有污泥的痕迹。
等些天,堂弟果真带了几斤化肥,我送回家交给母亲。
桂花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的长大长高长粗,枝也越来越多,叶子更是密而厚。
当是第二年的八月,我回去看望母亲。母亲欣喜地说,桂花开了。
我上到房顶,去年筷子粗的桂花树,今年有四分水管粗细一人多高了。在密密的枝叶中,我仔细地寻找着桂花的花。母亲上来后,看见我如在地上寻针般的,便说,在这儿呢。她在南面拨开枝叶,在叶后的枝杈间有几粒白色的花,如含羞带怯的小姑娘,藏得严严的。
我用双手扒开枝叶,凑近了,使劲地抽动了鼻翼,除了树叶的叶香外,果然有一种脱俗的清香,淡淡地进入腑内。我抽动了几下鼻翼,微微地闭了闭眼睛,装着陶醉的神态说。真香真香。
母亲说,今天开的少,明年开得多了,满院子都会香。过去你外爷院里种棵桂花树,树有碗口粗,八月里开花,能香半个庄子。
原来,母亲是在桂花树下长大的。
桂花树年年长粗长高,屋顶上有一团墨绿。阳光下,屋顶有一处荫凉,而冬天的雪后,桂花顶一身的洁白,洁白中透出一丝丝绿意,而春天来后,每枝的枝稍处会生长出片片发红的新叶,那红红的叶如花一般在春风春日里静静地享受着生长着。随着树茁壮,银色的小花也逐年开得繁而多。清香也溢得越来越远了。八月开花时,走近巷口,就能闻到桂花的清香。桂花的清香牵着我回到家里。
桂花树开花七八年后,树也长到小碗口粗细了。每年,花开得多了,母亲会摘些桂花放在高梁梃穿成的拍子上晒干,喝茶时放上三朵两朵的。那茶就洋溢着秋天的收获的味道。
2000年,母亲病了。白血病。住了几个月院后,不能再自己住在老宅了。而我们回汉冶村的次数也少了。偶尔回去一趟,母亲会交待我们给桂花浇水。
我会用塑料桶接一桶自来水,提上去倒在树根上,多时没有松土,土板结了。水倒上后,一半都流到水泥屋顶上了。桂花的叶子不再暗绿,而有些黄黄的,叶子上生了全身是微黄细毛的爬虫。虫子把叶子吃得花花的,只剩下网状的纹络。即便这样,桂花也不误花期,在八月努力地开了半树的银白小花。那花依然是香得清,香得静,香得远。
2001年农历七月十一日母亲去世后。我们回老宅的时间更少了,屋顶的桂花树更缺人照管。水浇得不及时,更没有施肥了,叶子生虫就更厉害了。树似乎因为母亲的离开也不愿生长,铁铁地钉在那里。
后来,房子租出去了。租户们没有情趣打理桂花。桂花树顽强地生长着。2002年年底我到珠海打工,更没有人照管桂花树了。一天,乡下温老表看到屋顶的桂花树,在没有和老婆找招呼的情况下,悄悄地把桂花树起走了。
碗口粗的桂花树,能值几百元钱呢。
我听到消息后,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起走就起走吧。有人照看着,比旱死在屋顶强。
快十年了,母亲的桂花树现在可好?
下次回乡下,一定要去看看母亲种过的桂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