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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夏末,秦皇岛,午后散步归来,途经汤河岸畔一处院落,偶见一高个儿男子正站在栅栏外紧贴树下的矮墙上,双手握一根长长的细竹竿,仰头用眼睛紧盯着树冠高处,小心翼翼地用竹竿在树上捅什么。一旁另一个个子稍矮、身材
夏末,秦皇岛,午后散步归来,途经汤河岸畔一处院落,偶见一高个儿男子正站在栅栏外紧贴树下的矮墙上,双手握一根长长的细竹竿,仰头用眼睛紧盯着树冠高处,小心翼翼地用竹竿在树上捅什么。一旁另一个个子稍矮、身材魁梧的男子,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肚儿,捏着一个不是很大的东西在仔细瞧。我感到很好奇,趋近前去想探个究竟。到了近处才发现,魁梧男子手指间捏着的原来竟是一个带有翅膀的、外型有些与牛虻相似的昆虫。这种昆虫虽然跟我见过的牛虻类似,可个头儿却比牛虻要大。我不敢贸然下结论,就向那位魁梧男子问询:“你手指间捏的这是什么昆虫?”
“知了。”
“哦,这就是知了?以前我还真没见过,能不能让我拍张图片?”
“行,你拍吧。”男子答应后,我掏出手机,调整好取景框,拍了一张知了近镜头特写。
图片拍完后,我转过身去又问那位手拿竹竿的高个儿男子:“你这是在拿着竹竿在树上捅什么呢?”
“粘知了啊!”男子依然仰着头,将竹竿上举,连看都没看我回答道。
“粘知了?怎么粘啊?”
也许是手擎竹竿、仰了半天的头有些累了,男子将竹竿从树上落下,一头着地,转过头来一边用手指着竹竿尖儿,一边对我说道:“弄一块儿面筋固定在竹竿顶上,只要面筋接触到知了,知了就被粘住了。”
“哦?这么简单?知了逃不掉吗?”
“逃不掉,不管粘住知了身体的哪个部位,它都飞不了,越挣扎粘得越紧。”男子说着又开始用竹竿粘知了,不一会儿,他的话果然得到了印证——又一个知了被粘住了。男子放下竹竿时,我看到知了被粘住了翅膀,正在拼命地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看着被粘住了翅膀的知了,我的内心忍不住涌出一丝淡淡的悲伤——知了出于自身本能和安全需要,终年生活在高高的树冠上,躲避在树枝暗处或叶下低吟浅唱,可是到头来还是无法逃脱像今天这样被捉的命运。

知了,学名称蝉,是一种生活在热带的昆虫。会鸣叫的蝉是雄蝉,雄蝉身体两侧有能够发出声响的“鼓室”,平时靠向前或向左右扭动腹部来调节发出的声响。雄蝉的鸣声特别响亮,每天叫个不停,这叫声大多是用来引诱雌蝉进行交配的。雌蝉不会鸣叫,但腹部有接收声音的“听器”。对于雌蝉来说,雄蝉的叫声就像是一首曼妙的音乐,十分动听。雄蝉和雌蝉交配后,雌蝉会用针一样锋利的产卵管在树枝上刺出许多小洞,把卵产在里面。几周后雄蝉和雌蝉的生命就结束了。
蝉在蛹阶段,靠吸食树木根部的液体储存能量;成蝉后,则把嘴上细长的硬管插入树干,靠吮吸树木的汁液来获取营养和水分,维持自己的生命。蝉的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即便成蝉以后,也生活在枝叶浓密的树冠中,很少暴露在阳光之下。蝉的生命周期一般在两、三年,一些周期蝉生命可达13年到17年。不过蝉的生命大多都是在蛹期,羽化成蝉后,最长寿命不过60——70天。
故乡在河北沧州,幼年时也随曾父母在河南和江西生活过一段时间。按说应该早就见过蝉,即便没有亲眼见过,幼年时也应该是听到过蝉鸣的。只是那时年纪尚小,记忆还不够深刻,后来都淡忘了。现在记忆中尚存的唯有故乡老屋后的枣树、村中的桑树,洪灾过后暂住的马架子窝棚、充饥的红薯干儿和和父亲夏季带我去洗过澡的村边的水泡儿。这些犹残存的模糊的记忆,现在成了我脑海中儿时永久且最珍贵的影像。
记得大约是在7、8岁时,我们举家随父亲从河北到了黑龙江。后来父亲去了大兴安岭,两年后,我们又搬迁到了大兴安岭。就这样一直在大兴安岭学习、成长、工作、生活了40多年,老来退职后才定居到哈尔滨。黑龙江尤其是大兴安岭,属于寒带地区,是见不到蝉,也听不到蝉鸣的。这期间我当过几年兵,也未曾离开黑龙江。偶尔去外地几次,更是来去匆匆,没有太留意过蝉和蝉鸣。
前面提到的一些有关蝉的习性,也是当年为了教学需要,在进行教材拓展时,通过阅读有关资料获得的。记得早年语文教材中有一篇专门写蝉的文章,作者是个外国人,名字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文章中有这样一个细节:作者在树下放鞭炮,声音很响,却未见蝉被惊动,由此得出结论——蝉是没有听觉的。这个结论现在看来显然不够准确,说雄蝉没有听觉或许还有些道理,雌蝉是有“听器”的,何来没有听觉一说?

寒带无蝉,我们浩如烟海的民族文化中却从来都不乏蝉的影子和踪迹。在汉民族语言词汇中,与蝉相关的语汇很多:蝉联、蝉娟、蝉唱、蝉媛、蝉鬟、蝉韵、蝉紫、蝉翼、蝉蜕、蝉冕、蝉组,可谓俯拾皆是;与蝉相关的成语亦是十分常见:金蝉脱壳、蝉不知雪、寒蝉僵鸟、蛙鸣蝉噪、噤若寒蝉、黄雀伺蝉、蝉喘雷干、功薄蝉翼、寒蝉仗马、蝉蜕龙变、蝉腹龟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等,很多成语就是普通百姓,也都耳熟能详。
在我们中华古典诗词中,吟唱蝉的诗句也是比比皆是。我国古代诗人以为蝉是饮清露的,是品质高洁的象征。唐初诗人虞世南有诗云:“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首诗就是赞美蝉的品格的。唐代诗人李商隐诗曰:“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诗人借蝉自喻,写自己的清贫和清廉。唐初诗人骆宾王亦有《在狱咏蝉》诗一首:“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诗人通过咏蝉,来表达自己品格高洁却无人相信、理解的愁苦和抑郁。
纵观古人咏蝉诗,除了写蝉的品格高洁并借以自喻的那部分诗词外,蝉在诗人的笔下大多是凄凉和悲苦的象征,尤以写蝉鸣为最。也正因为如此,在我国历代众多咏蝉诗中,借写蝉、写听蝉来表达和抒发自己内心的悲伤、凄苦、愁肠郁结的占了很大一部分。宋代词人柳永曾吟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借蝉的悲声写内心及现实处境的悲凉;唐代诗人孟浩然吟咏“日夕凉风至,闻蝉但益悲”,借写听蝉来表达他欲隐无处,欲仕非愿,进退两难之苦;而刘禹锡吟诵“蝉声未发前,已自感流年”,则是借写蝉声来抒发因被贬不得志,年华虚度的苦闷。
蝉是凄凉和悲苦的象征,自然也就成了诗人笔下每每写别恨离愁、写乡愁和故园思念之苦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