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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被薄雾侵润的阳光湿湿的,照着清冷的黑色柏油马路。下班后又来到那个常光顾的三轮板车前(今儿又不想炒菜做饭了),炒个小炒。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今天换棉鞋了,不再是那双透明的低帮儿棕色雨鞋。他微缩着脖子在那辆
被薄雾侵润的阳光湿湿的,照着清冷的黑色柏油马路。下班后又来到那个常光顾的三轮板车前(今儿又不想炒菜做饭了),炒个小炒。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今天换棉鞋了,不再是那双透明的低帮儿棕色雨鞋。他微缩着脖子在那辆油腻的三轮车后面来回走着小步,不停地搓着手,为了冬阳下的寂寥与冷清吧,北风把苍色阳光下的小男人吹得“红光满面”。
他站在车后,面前三轮车后板架上支起一只铁板制成的平锅,像一片托盘架在铁板之上,右边一只搪瓷盆上搁着一只漏锅(用于漏油),前面分别排列着切好的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土豆丝,切好的青椒块和切好的洋葱丝,都是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只能装三味的调味盒,分别装着盐、糖、鸡精(下面全是味精,他往菜里搁鸡精时那小勺挑出的都是白色的味精,呵,我无所谓,一样是谷氨酸纳)。还有几个矿泉水分别瓶装着的酱油、醋、生姜汁、红白辣椒粉、孜然粉。还有三只长方形的塑料盒,三片比塑料盒略大的玻璃依次盖在盒上,盒里各装着切好了用佐料拌好了的牛肉、鸡肉和猪肉,供客挑选。
他好像早就看到我过来,早就做好了服务的准备,待我靠近时,伸手去打开紧挨着三轮车前轮的煤气罐。拿起小碟(向我)确定了一下,就揭开装着牛肉的塑料盒上的玻璃,用筷子夹起肉把小碟装尖了,倒在见方的连着煤气罐的铁板上。铁板上的油很多,是早先准备好了的,确切地说,是炒了又炒留在铁板上的油,吸过无数牛肉鸡肉和猪肉的味,油已经很香了。他开始用两片装磺用的油漆刀来回翻炒铁板上的牛肉,阵阵香味飘飘入鼻,翻炒过程中把几片大块的肉用两刀铲配合着切成小块。等肉色由红变成淡粉红时,抓了两大把切好的土豆丝投入铁板上,一起炒,再加入洋葱,青胡椒块,放调料:所有的调料都放过,我不要辣椒粉,他是知道的。成菜色很好,透明略白的是洋葱,绿色是青椒,红色是牛肉,看着很有食欲。从搪瓷盆上拿过漏锅,他用刀铲把成菜铲到漏锅里,放回到搪瓷盆上沥油。接过我递去的六元钱后拿出一只泡沫塑料盒(一次性快餐盒),把漏锅里的土豆肉片全部倒进餐盒里,餐盒装得满满当当后拿方便袋套上放到我的车篓里,整个过程所有动作没有一个是多余的。
从来不满意街头小吃的卫生与口味,但又懒得做饭,同事说这个铁板炒很方便,试过一次后,真的觉得自己的懒惰有路了!习惯了下班后车前停顿,等小炒。有时候,下了“订单”便到其它地方转转,或是到旁边小饭庄里炒份“酸菜炖粉皮”。那次等粉皮久了,回来时瞧见那个矮小的男人正立在风中四处张望着,看到我分明舒了一口气,呵呵笑着递给我早就包好的饭盒。他大概是以为我不要了吧?寒风中那个瘦小的身影让我莫名地歉疚起来。
又一次,来到三轮车前,他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这有一盒刚炒好的,人家还没来拿,你要吗?热着,刚炒好的,你不要的话我就要带回家自己吃了。”考虑自己不食辣,有些迟疑,但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睛,居然很爽快地说“好的,我要。”他感激地笑笑,递给我饭盒时我发觉他的手有些颤抖(感激的抖)。第二天,再到小摊前炒菜时,他把小碟装尖了倒在平锅里后,又用筷子夹了一坨肉加到锅里,很明了,他在报答昨天我毫不犹豫接受他托货的小恩。
物价每天都在上涨,他的小炒还是六元,依旧是将肉装尖小碟,依旧是两大把土豆丝,依旧是把塑料饭盒装得撑撑的。就是这样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小男人,推着他的三轮车,把生活炒得有滋有味,虽然艰辛,但,从他淡淡的笑容里看到的,是踏实,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