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晨起,和着暖暖的清风,吹拂得让人不忍入睡。于是半睁着眼,原知浅蓝的窗空如画般铺展在眼帘。心里蓦地无意识的想起那个有着同样青岚天空的花桃寺,大抵是记挂着,然已是许久不曾去过了……还记得山寺里的老和尚,殊
晨起,和着暖暖的清风,吹拂得让人不忍入睡。于是半睁着眼,原知浅蓝的窗空如画般铺展在眼帘。心里蓦地无意识的想起那个有着同样青岚天空的花桃寺,大抵是记挂着,然已是许久不曾去过了……
还记得山寺里的老和尚,殊不知这会儿他是否有了良伴,可做他的眼睛。又忽的想起,他青灯伴古佛已然几十载,要是有那么一个人闯进来,兴许他也不能有闲暇的空和那呆坐在高台上的佛说些不着边际的悄悄话了吧。每当想起那时候,总爱和成群的伙伴蹑手蹑脚的暗躲在佛像后,听着莲座下他的虔诚祷告和一些琐事唠叨。偶尔我们还装着神佛显灵,拉高了声音,阴阳怪气的应和他的话语,“老和尚,你就别唠嗑了,明儿我让你来西天当个佛,让你的花桃寺香火不断,年年有人供养”。
忽听这话,老和尚蓦地呆住,进而用他那传了几代的破袈裟掩着老脸小声的抽泣,不一会儿就放声大哭。老泪纵横的样子着实吓着了我们这几个年幼的孩子,兴许是有几分愧疚,一溜烟儿的聚拢在他的身旁,叫着“花和尚,花和尚,花爷爷,花爷爷,花爷爷……”老和尚破涕为笑的说:“往后不许叫我花和尚,和尚能‘花’么?我对佛祖是一心一意的。我也不姓‘花’,也不能说‘西天’,不能说‘佛’。”伙伴们嘟着小嘴,对老和尚的话云里雾里的不解。说罢,老和尚便从供台上取下几个山果送给我们,嘴里还唠叨着“还不谢谢佛爷爷?”此刻的他越发的老了。当他念念有词的时候,我们早已溜到山桃寺下边吃山果边玩着“叠罗汉”的把戏。多年后,想起老和尚的话时,我不免难堪的一笑,为那时的无知而感到羞愧。
年岁渐长,山里的人都往外迁,伙伴们都走了。曾经的那颗山桃树依然在春来的季令里开花结果,不同的是少有人问津。而老和尚呢?他越发的沉静,偶尔去看他时,他总会无声的站立在那棵奇怪的山桃树下,念着他的佛经,观着他的世相。我想说点什么,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里晃悠悠的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然这故事和这破落的花桃寺又有何关系呢?“山桃花还是这样执着,一年复一年,却不知明年的春开是否能见着?”也许他的盲眼里只有山桃花的样子,别无他物,老和尚不也是执着的么?只是这种执着却又不知是何物?我悄然的离开花桃寺,我懂得这里不属于我,这里只住着它的和尚,它的佛,它的山桃树,了然无我。
离开了那个小山村,从此流落在纷繁的世界里。我踏着小路,淌着河水,越过高山,然我却从没见过像山桃树那样开着花的地方。城里灯红酒绿,有的是高楼、地铁、公交、银行,还有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他擦肩而过,没有留一个回眸。他们有的低着头、昂着头;有的外表华丽光鲜,有的灰头土脸。他们的世相,老和尚能观得清么?而我呢?不也是千万人中的一个,千万世相中的一副。我想我是执迷不悟的,于是我与佛也就有了莫大的关系。
浮沉中的我,到过开元寺、玄武寺、千佛塔、文光塔、玄光搭……却不知为何我屡次都去到佛的圣地。抚摸着那些佛壁,膜拜着高高在上的佛,兴许我心里住着花桃寺、山桃树,还有那老态龙钟的花和尚。我也不求签问卜,对佛我一无所求。我不解佛的沉默,一如当初我不解老和尚的沉默。可如今,我似乎明白了。那一方清土,也只适合老和尚吧。山桃树在那样的地方才能尽情绽放,抒发它的执着。在世事变迁,人心浮躁的钢筋混凝土城里,脱俗的山桃树也只能开出世俗的花,结庸俗的果。想来亦是如此吧,然老和尚的默不出言便能明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诗人白居易也曾误解多情的春风,然清山幽静之处的桃花才始然盛开,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于诗人来说这是新奇,于我来说是别样的韵致。山桃花开于空山幽谷之中,与世俗四月的花它是开得有些慢了。它的韵致在于位置、处境的不同,犹如花桃寺的老和尚、山桃树,是别样的,是冷然的守候,那份清净,不浊染的心境。
望着浅蓝的窗空,睡意被晨风一抚即平,我似乎看到了花桃寺,那里盛开着山桃花,花和尚依旧伫立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