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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每年回老家,大年初一都要与爱人一道,恭敬于公公坟前(公公早逝,地方习俗一年后即立碑纪念),作个揖,捧上一把新土,放上一挂鞭炮,捎回一份吉祥。风淡淡,草瑟瑟,情却浓浓。爱人默然,我亦默然。素素的坟头,素
每年回老家,大年初一都要与爱人一道,恭敬于公公坟前(公公早逝,地方习俗一年后即立碑纪念),作个揖,捧上一把新土,放上一挂鞭炮,捎回一份吉祥。风淡淡,草瑟瑟,情却浓浓。爱人默然,我亦默然。素素的坟头,素素的碑面,只有两侧的不老松,才略添一丝庄严和肃穆。爱人不时摩挲着碑文,“乘佛立福地,含笑枕青山”也许,这个永久的空间才是公公生命的缩影。逝者的欣慰,生者的眷念,全凝聚在这方寸之地了。
中国自古注重孝顺,祭扫祖墓、膜拜祖先、设立祖祠是孝道的表现。林语堂先生在他的《中国式的家庭理想》一文中,有中国的生活理想一说:做人须无愧于祖宗,并且无愧于自己的好儿子。这种生活理想促使中国人对逝者更加看重,“入土为安”便是唯一的方式。无论贫穷富贵,无论达官草民,皆视“归于尘土”的礼节等同于宗教的膜拜之礼。风光大葬是封建君主对大臣的表彰恩赐,也是光耀家族的资本,如此才能无愧于祖宗。经过几千年的风雨洗礼,现在的清明节和鬼节敬仰祖辈的仪式已少了古时的凝重和繁琐,“路上行人欲断魂”只能在文字中咀嚼了。
幼年时,经历过一些传统的入土仪式,常不解。梵音袅袅,悲声戚戚,把大人的心情渲染得淋漓尽致,难道这些就真的能使游离的魂魄安静下来?上坟祭祖在我幼稚的心灵里,是件有趣的事。噼哩啪啦的鞭炮、呛人的硝烟以及祭祀时活物的悲鸣,像在玩新奇的游戏。成年后,对亲情、对伦理有了深一层的领悟,每次伫立坟前,不由生出些复杂的心境。逝者已矣,不论选择何种离去的途径,都是他(她)人生的句号,生时的灿烂或平凡最终要灰飞烟灭。如真有魂灵一说,想必逝去的魂应是依附在后代子孙的血肉里、灵魂中,这种魂蕴含的是一个家族的精神和知识、人格的修养,岂能包裹于这混浊的黄土下?坟前的肃立和静默不过是生者对逝者的寄托以及生者对自身的一种安慰罢了!眼里噙满的泪花,手中颤抖的鲜花,在瞻仰祖先的刹那,那种凄楚是凝结的空气也能传递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此时能说什么?能做什么?无语凝噎!生命注定有衰老的一天,仰首是辉煌,俯首是落日,在父亲、母亲步履蹒跚时,我们有没有给自己机会,及时伸出手来作他们永恒的拐杖?这鲜花、这泪珠只是亲情的鉴证,而不是亲情的最好表达。曾听父亲说起祖母离去时,远在异乡求学的他一路哽咽着赶回老家,终究没能见上祖母最后一面,三叩母重恩也无法报答拳拳母之情。若干年后,暮年的父亲忆起此事,一脸的沮丧,老泪纵横,父亲认为有愧于祖母,因为父亲没能成为祖母手中的拐杖。
又是一年清明至,父亲定在遥望故乡的祖父、祖母,虽山长水远,父亲却已是真真切切将故土移植进心间,一掬黄土,一掬牵挂。我要对父亲说的是:父亲啊!祖坟下酣睡的魂灵早已从梦中醒来,与你、与我相融。我们在哪,祖魂在哪,祖坟也在哪!
“翠鸟鸣天际,苍烟没故乡!”鸟儿几声清脆的鸣叫,愈发显得山村的寂寥。俯看脚下的黄土地和黄土地下静静躺着的祖辈们,山无言,水无言,我亦不敢独自一人用我这卑微的声音来打破这意味无穷的寂静,因为你在、他在、我们大家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