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集（2）：那家，母与子

中国古代有“母以子贵”的说法，我有幸见证！
老太太是一个不甘屈尊的人，用乡下人的话说什么来着：老太太有点好高好胜。那年，我还是一个单身汉，老太太在粮站卖稻。整个粮站排满人，水泥稻场晒满了稻……
老太太很矮，在人流中很不起眼。为卖稻子，老太太排队两天。我当时所处的那个分站，职工20多人，老太太忙着四下找人，却没有人搭理。我刚调来，站长叫我验收。
才见着我，老太太开始发飙：你们粮站怎么搞的？看不起我老太太，不给我称稻子。我告诉你，我儿子可有本事来着，他在北师大……
我解释：您的稻子水分超标，所以要晒晒。老太太哄我：你跟我儿子一样，本事都有。站里其他同事对我说：别理她，北京师范大学怎么着？又不是粮食局局长？管不到咱们！
眼看要下雨，我挺同情老太太。就对站长说：把她家稻子收了？
收稻子的时候，老头子也来了。老头子，挺忙一个剃头匠。我帮忙将稻子抬进仓库，老头甩两包迎客松香烟，我没收。老头甩下一句话：小伙子人品好，闲时，我帮你介绍个媳妇……
我没有当一回事情，却真的让老头当了一回媒人。
老头与我妻子家隔壁，是我妻子的亲方叔伯。我老丈人在世的时候，是村支书。江国胜那时候是一介穷书生，我老丈人慧眼识英才，觉得这孩子如此用功，将来肯定有出息。所以，时不时接济他一下。后来，事实证明：儿子“鲤鱼跳农门”，母亲跟着沾光。
有权有势，与平常人就是不一样。你说钱的时候，人家各大城市已经有豪宅、别墅；你讨论别人如何的时候，人家啊，忙得屁颠推辞一些应酬，回家躲清闲。
作为中建公司四局六公司党委书记，年轻有为、又出身名校，自然有些傲气。但是，这些农村出身的苦孩子，身上自然还保留有些“土”的一面。
那么多钱，整日还忙得风尘仆仆，那么多房产，还在老宅上改盖加几层别墅。人，含而不发举重若轻是一种境界；心境删繁返璞归真又是另外一个层次？
儿子发了，老太太到我这儿的时候，时不时还包钱、给我儿子买零食，我当然拒绝。老太太说：国盛现在给钱给他们，家里都用不掉。
有钱是你们家的事情，我每一次总叫妻子加倍送过去。没有时间跑亲戚，送长辈、怎么能够要他们儿子给的养老钱？在我心底，我对于国胜的情感远不及对于传陪的浓厚、热烈。他们兄弟中，我最感激的就是这位“二姆舅”——那年，我儿子严重发烧、感冒，半夜，在家婆家哭闹，是传陪抱着我儿子跑了几里地到老金桥乡政府，找到黄包车；最后，及时赶到乐桥医院挂水才退烧……
老太太的开心，因为儿子孝顺。老太太的虚荣，因为儿子终于出人头地！
过去，“东方不亮西方亮”是多子的好处。如今，乡下一些人想多生几个，也有这种考虑。民族审美或者最实用心理的沉淀，那种张扬与叛逆，引人久久回望！
几回，妻子与我谈起她与国胜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情形，听得我心理酸酸的。我抚摸她的头：傻丫头，成功的人只追求更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