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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离陵县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时,小凯就发来短信:“姐姐,几点回来。”不到半小时,小凯又发来短信:“姐姐,还没到吗?”小凯十岁。见过他照片的朋友都会这样评论:你弟比你好看多了。我母亲则一直认为,小凯秉承了她
离陵县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时,小凯就发来短信:“姐姐,几点回来。”
不到半小时,小凯又发来短信:“姐姐,还没到吗?”
小凯十岁。见过他照片的朋友都会这样评论:你弟比你好看多了。我母亲则一直认为,小凯秉承了她纤细高挑的身材,并具备着漂亮男人必须的丹凤眼和薄嘴唇。假如这些我都可以接受,那么我唯一不肯接受的是:他比我聪明。
虽然小凯出生以后,父亲一直教导我,要小凯是为你好,我也因此饱受了与母亲一年之久的分离之苦,过着与泡面为伍的生活,我并未因此而排斥他。事实上,当时的想法是,有个小家伙挺好玩的,粉嘟嘟,肉呼呼的。
然而,我们的关系并未因此和谐融洽。小凯占据了母亲大部分的时间,并且他对我非常好奇,尤其是我的头发。我几乎天天被他黏着。实在不耐烦的时候,我会把他放在学步车里。学步车被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这样,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我。我最喜欢的,是喂他吃饭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得很大,眼睛像黑色的玻璃珠一样一眨一眨的。吃到东西之后,嘴巴一努一努的,很是可爱。
我们就这样不和谐的处着,打到他上幼儿园,打到他上小学,打到我上高中。
在我的意识里,我离开家对他来说应当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某次开学。我挑逗性地问他:“喂,我要去上学了,你会想我吗?”没想到他的嘴巴使劲一撅,眼睛紧闭,嘤嘤地哭了起来。从那之后,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小凯都会哭到很晚。早上离开的时候,小凯都从不睡懒觉,即使是在严冬穿着秋衣秋裤,他也会哭着,从一个阳台跑到另一个阳台,目送我离开。有一次,我忘记带家中的钥匙。小凯一个人跑到车站。车子那时正好发动。他追着车子,隔着窗子递给我钥匙。我们的眼睛都噙着泪水。小凯努力不让自己哭。可车子离开很远的时候,我还是看见他用袄袖使劲地抹着眼。那一次,我深切地感受到离别之苦。小凯从未走这么远的路,那是第一次。
我本就不耐离别,而每次小凯的泪水纵使我万分心疼。我总想起梁实秋的那句话:“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那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所以离别的苦痛最好避免。一个朋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独自一人在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想起小凯的话,“姐姐,你要幸福。”那是小凯在一次下雪天写给我信中的句子。在这个遥远的城市里,每次收到小凯的短信都会感动好久。我是个恋家的人,而小凯的短信就像冬天里一块热乎乎的烤地瓜,温暖却不炙手,吃到嘴里,甜到心里。
小凯是个善良,倔强,感情充沛的孩子,喜欢自己做东西,画画和照相。我是小凯的姐姐,更要是小凯的朋友。我要鼓励他,保护他,带他去感受这个世界上的爱——来自父母的,亲人的,师长的,朋友的,陌生人的。带他去更多的地方,经历更多的事情。带他去欣赏草地,夕阳,雨露晨曦。让他找到他喜欢的事情,并持之以恒地做下去。
之二母亲的电话
12月13日,济南并没有迎接到足以使这个城市银装素裹的纷飞大雪。傍晚袭来的雪花,落地即化,融在酱色的泥土里,徒添了惋惜和失落。
这并不是一个我喜欢的季节。大多时候,我会想起明晃晃却寒冷无比的太阳。几近颓秃的枝丫上零星地挂着几片叶子。白雪反衬着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疼痛。枯草。父亲载着我骑在颠簸的土路上。
母亲的电话是我在这个季节还没有冬眠的唯一理由吧!
能听到母亲的声音总是件很温暖的事情。我一直想用一个词语恰到好处地形容这种心情却无能为力。姥爷不喜欢长篇大论的通话,他认为打电话只需要简明扼要地点题。为此母亲只好躲在被窝里,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做贼心虚的感觉。
母亲说家里的雪下得很大,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她和小凯都弄湿了。她问我最近有没有写东西。我说没灵感。难得她有这份闲情逸致还埋汰我,“都下雪了还没灵感。小凯都写日记了。”
我的母亲不轻易干涉我。因此,我还算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小时候我喜欢去荒地和河边,会把各色各样的石头和植物带回家。我在墙上乱画,把床单当做古代的衣服,改造各种东西。母亲最多也只是说说,并未责难。现在总是不务正业的写东西,母亲也未阻拦。
离开家之后。与母亲的电话愈见频繁。谈的都是些家里学校里的平常事,却也总是拉拉扯扯的一个小时也说不完。在外求学,听到母亲说父亲安好,姥爷如何,小凯怎样,总是件能让人安心的事情。电话的奇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消息,隔着再远的距离,也能传递彼此的思念和牵挂。
我曾经和一个小孩开玩笑:“你爱你妈吗?”
小孩拉着长音说:“爱——呀!”
“那你为什么爱她呢?”
小孩仰起脸,瞪圆了眼睛,想了一会“:因为她是我妈妈呀!”
答案十分简单也十分模糊。亲情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你不能刨根问底地回答,却依旧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