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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对麦天最初的回忆,是从母亲蒸的那一大锅白面油卷儿开始的。在我记事儿的时候,白面油卷儿是奢侈品,只有到了需要出大劳力的时候,母亲才会蒸上一锅。一来改善一下生活伙食,涨一下劳动的志气,二来省时间,劳动回
我对麦天最初的回忆,是从母亲蒸的那一大锅白面油卷儿开始的。
在我记事儿的时候,白面油卷儿是奢侈品,只有到了需要出大劳力的时候,母亲才会蒸上一锅。一来改善一下生活伙食,涨一下劳动的志气,二来省时间,劳动回到家热热,捣上几瓣大蒜,就可以美美地填饱肚子。那个时候没有冰箱,但家家有红薯井,就用一个大大的竹篮盛下,用一个麻绳吊到井里,天然的冰箱,油卷儿就不会生毛坏掉。
父母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带上一壶水,拿上早已磨砺得白晃晃的镰刀,进地割麦子了。图的是早上凉快,麦秆潮湿易割,而且不刺激皮肤。而我,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必须一个人在家,在太阳刚露个头的时候起来,坐到锅台前为父母做饭。那个时候,我只会做米饭,而且牢记着母亲交代的“水开下米,米滚三回,用勺搅动,慢火熬粥,粥熟腾馍”。
饭做好后,我便一边坐在院子里等父母回来,一边听收音机(那时家里唯一的电器,而且清晰地记着是菊花牌的),特别是听到中央广播电台“滴答滴,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的时候,总是兴奋地紧紧搂着收音机,生怕漏掉里面的每一个故事。当时,家里还养着一条黑狗,不像现在的狗都有很洋气的名字,它没有名字,我就叫它“狗儿”,它也常会静静地蹲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于是,我静静地听着收音机,狗儿静静地看着我,一切都是那么恬然。
父母总是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回来,迅速地吃完饭,稍加休息,便开始准备收麦子的绳子(当时叫苗儿,用棉花柴皮搓成的,我不知道官名儿该叫什么),给小排子车轮胎打足气儿,又向麦地进发了。这个时候,我就不能像做做饭那样清闲了,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必须到地里劳动了。父亲那个时候还年轻健壮,他总是让我坐在小排子车中间,一边小声哼唱着豫剧小调(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流行歌曲),一边有力地拉着我往地里走。我也就忘记了麦天的干热,总是遥望着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浪起伏的大平原,听着远处布谷鸟“咕咕——咕咕——”的叫声,心里充满了幻想。
我的劳动任务就是散苗儿。那一捆苗儿一定是父亲提前用井水浸润透了的,这样会更结实。我就一只胳膊挽着一小捆苗儿,一只手抽出一根来,用力向前一甩,那苗儿就笔直地落在两列麦子中间了。父亲在一边,母亲在另一边,他们就像卷铺盖一样,卷起一搂麦子放在上面,然后父亲就把会它们捆成了一个一人合抱粗的麦个子,竖放在田垄里了。正常的节奏是:我在他们正要捆好的时候,放下下一条苗儿,这样才不会耽误工夫。可是,我有时候是会偷懒的,就一根挨着一根地一下放很多条苗儿,然后就在远处坐下来休息。父母也不会恼,有时候用不了的苗儿,父亲就把它收起,系在腰上。每当看到父亲腰间系这两三根时,我就会自感羞愧,自觉好好地散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