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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村里没打压水井和没通自来水之前,家家吃水都靠担水。我就是吃着担着的一担担井水长大的。那时家家必备一个大水缸,每天一早,男人们拿起扁担,挑起水桶纷纷走向水井边,因此担水成了村里人早上开门的头件事。在我小
村里没打压水井和没通自来水之前,家家吃水都靠担水。我就是吃着担着的一担担井水长大的。
那时家家必备一个大水缸,每天一早,男人们拿起扁担,挑起水桶纷纷走向水井边,因此担水成了村里人早上开门的头件事。
在我小的时候,吃水主要靠父亲担水,后来年长几岁的哥哥也成了家里主要的担水人,我十三岁那年,父亲出远门,哥哥在乡里上中学,放学后口渴的我跑回家,揭开水缸盖一看,水缸里一滴水都没有,母亲在一旁微笑着说:“孩子,你长大了,该担水了。”可我还架不起扁担,怎么能担水?母亲说:“我跟你俩人抬吧。”母亲是小脚,怎么跟我抬?我摇摇头说:“我能行。”,母亲说:“那你担半桶水,井口有水兜子,少担点,别压坏。”那时候个子矮,于是我把扁担的扁担绳要绾几个扣,这样水桶才不至于碰着地,挑起水桶开始我第一次担水。
我担水的那眼井是露天水井,水井很深,水很清很凉,井沿是一个圆形的石圈,如果大人们到这眼水井边担水,必须准备长长的麻绳,麻绳一头拴在桶的提柄上,麻绳吊着桶放进井里汲水,水桶装满了便用麻绳将水提上来。把满满一桶水从井里提上来时,人就一把接一把地左右手轮换着往上拉麻绳,水桶便一下接一下地往上升,升到接近井口处,人就停止拉绳,一只手用力拉紧麻绳,另一只伸向井口抓住桶的提柄,用力把满满一桶水提出井沿外,将水倒进空桶里,再把水桶放到井里打水。如果遇到妇女和孩子担水,水井旁准备一个水兜子,水兜子容积小,但从井里往上提时,水兜子滴滴答答地漏水,因此提的时候要快,不然水就漏完了。第一桶水兜子提上来,首先要斜着头抱着水兜子喝个够,那水,真凉,真爽快!
我担的第一担水是半桶,我屏着气,咬着牙,弓着腰,两手紧紧地拽住两只水桶,小心翼翼地走下井坡,一路上我还要使两只桶保持平衡,不让水从桶中晃出,尽管我的脚步毛毛躁躁,走几步便气喘吁吁,乏了就停下来歇一歇,但桶里的水还是荡漾不休,一路飘洒。当我跌跌撞撞地把第一桶水倒进水缸的时候,抹着额头渗出的热汗,母亲亲昵地用毛巾给我擦汗,心疼地说:“俺娃长大了!”,我很得意的有了成就感,心里格外舒坦。突然觉得我长大了,能担起一担水了,能挑起一副担子为家里做点事了,我是多么自信,多么高兴!
此后,只要水缸里没有水,或清晨,或放学,我拿起扁担就去担水,沉重的扁担压在我脆弱的肩膀上,单薄的身体承担起超乎我年龄的疼痛。担水路上,留下我稚嫩的脚印,担水路上,洒满了辛勤的汗水。
水是生命之源,有了水就有了生命。村里的乡亲们,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用铁锹、箩筐、扁担等原始工具,一锹一铲地挖,然后垒砌石头,圏起黑洞洞的水井,多少年来,他们挑着两只水桶,挑着生活的艰辛,挑着蹉跎的岁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走的那样稳健,那样执着,清澈的井水,明亮而充盈,波澜又不惊,一桶桶、一担担井水,滋养着村里所有的生灵,滋润着乡亲们平静而恬淡的生活,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朴实的乡亲们。
后来我长大了,能担起一担水了。时间久了,不仅肩膀不疼了,还学会了踮脚换肩,右肩撑不住了,放慢脚步,把扁担围着脖子一转,移到左肩,顿时觉得脖子轻了许多,走路也稳健多了。在老家的日子里,无论春秋冬夏,担水总没有停歇过。尤其是数九寒天的冬天,滴水成冰,天寒地冻,担水路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冰辙,再下点雪就更难走了,地上结成冰,担水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便“马失前蹄”。
自从我去旗里上了高中,就没再担过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家院子里也打了一眼井,安上水泵,电源一开,清澈的井水“哗哗哗”地从水管里冒出来,从此告别了担水喝的日子,担水的日子成了我温馨而难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