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一个好的结尾

文章“要有一个好的结尾”，这是恩格斯在《致保尔·拉法格》信中的一句话，用来指导我们的写作也是再好不过的。凡写作者，一般都很重视文章的开头，为写好第一句话，写好开头常常花很多时间斟酌——这是完全必要的——但是，对于文章的结尾，却未必如此认真。因此，在一些同学的作文中，常常见到些不好的结尾：一是虎头蛇尾，匆匆收笔；二是意已明，言已尽，但一看全文字数偏少，怕交不出手，于是“画蛇添足”，加上些废话；三是沿袭某些社论、倡议书之类的写法，在结尾时来一番号召，或表一番决心；其四是写几句“水平有限，敬请批评指正”的套话。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那么，怎样的文字才是好的结尾呢？对此，我们的古人有很多精辟的论述，他们要求文章的结尾能“卒章显志”，以“一极俊语收之”，又要求“结尾如撞钟，清音有余”……在我们灿烂的古典文选中，我们可以找到很多结尾如上述要求的名篇。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结尾处明确表达了作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志向，把全文的思想感情推向了极其崇高的理想境界。这个结尾引起读者强烈的共鸣，千百年来一直激励着无数仁人志士，实在是一个“如撞钟，清音有余”的范例。
但是，我们必须强调指出的是——结尾是文章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而且形式应是多种多样的。文章的情感不同，格调不同，文体不同，对象不同，绝对不能都要求“卒章明志”“当如洪钟”。一些人写文章意在抒发情怀，或表达幽思，文之结尾又岂可“当如撞钟”？此类文章的结尾含蓄委婉，言尽而意不尽，让读者去思去味，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就是这类写法的范例：
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家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音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话虽清淡，但正表达了作者惆怅寂寞的心境。如果说再来番“卒章明志”之类的豪言，那的确别扭不堪，情味全无了。一般说来，表达豪情壮志的文章，或观点鲜明的文章，往往借言简意赅卒章明志的形式结尾，而一些抒发幽思、表达深沉之虑的文章多借含蓄委婉的方式结尾。但是，写艺娴熟的作家在表达豪情壮志时，文章结尾也常取委婉含蓄的形式。杨朔在《荔枝蜜》的结尾处就写道：“这黑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蜜蜂。”在这里，作者的思想升华了，由对小蜜蜂的喜爱变成了尊敬，又由尊敬想到自己应与之为伍，形象地表达了自己要像蜜蜂一样献身人类的崇高意愿。这宏图大志并没有用直接的“卒章明志”和“撞钟”的方式表达，只是蕴含在这个梦中，这样的结尾耐人寻味，给人以美感。我们不少同学也学到了这种结尾的方式。有个同学写了篇《在乞丐（虚假的乞讨者）面前》的记叙文，初稿结尾很发了通“卒章明志”的大议论，甚至大声呼吁“让我们全社会都来努力吧，以最好的方式解脱别人的痛苦！”而修改稿换成了委婉得多的话：
“面对这样的乞丐，我还应慷慨地抛出父母的血汗所得吗？我不能想了。”
这个结尾显然不及初稿明确和响亮，但它写出了作者的困惑与反思，也有了启迪别人的“底蕴”，可以说是一个言有尽而意不尽的结尾。由此，我们不难领悟到文章是多种多样的，结尾也应是多种多样的。内容决定形式，形式为内容服务，文章的结尾实在不能简单地以一两个模式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