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面子

昨天干了一天“面子工程”――绿化劳动：砍死树，删树枝，修树沟，整卫生。特别是修树沟，拉着线，沾着水，用瓦工抹刀抹得平平整整，大家都说是没用的面子活：风一吹，孩子一跑，全变了形。说是说，这面子活还是得干好。因为大家都这样要“面子”，统一的标准也是这“面子”，我们也不可能特立独行。
有一段时间，面子工程这个词出现的频率相当地高。就一般认识而言，多是与官员们违背规律搞政绩工程相提并论。细想一下，这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面子工程对于一个地方一个城市来说，就像一个人的容貌一样，不可或缺。我们到一个地方，说它怎么样，更多地是看它的市容秩序，规划治安等面上的事。而这些“面子”上，总也能反映出一个地方内里的情况。
形式反映内容，表象是内心的晴雨表。就像中医通过“望闻问切”了解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一样，其“望闻问”三者，都是从“面子”入手，看到并认识“里子”。面子，能反映出里子的重要信息。可见面子并不是我们浅显认识中无关紧要的方面。
所以“面子”在一些人看得比“里子”更重要。有笑话说某地人，生活穷困时可以少吃甚至不吃饭，可以在家里凑合过，但一定要有象样的穿着，一定要在外面做出并不贫困的样子，一定要在人面前做足面子。当然，吃不上饭而只要外表的光亮，这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但从另一面说来，为挣足面子而奋发努力，通过努力改变生活，成为人生的动力，到是值得肯定的。
所以面子在传统意识看来，就是尊严，就是“活人的意思”。有尊严地活着，是绝大多数人的必然选择。就像我的父母教导过的那样，不管多么艰难，也不能偷不能抢，不能欺诈不能虚伪。要像我们家的人――一个人的面子不单是自己的，是父母儿女的，是家族的，是某个地方的，是整个组织的，是民族的，是国家的――为了我们的面子，父母在暮年生命的最后也要把老旧的房子推倒改建新房。于是父亲在新房子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觉得死也有面子。面子，有时候同信仰一致，升华为为什么活着的问题。于是先烈们宁可失去生命，也不屈服，也不蝇营狗苟，也不会钻“自由进出的狗洞”；于是古贤们宁可贫穷，也不为“五斗米折腰”；宁可被谪发配边塞，也会发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呼唤。
我们是个特别讲求面子的社会。一个人是否有面子，就是一个人获得的社会评价。而一个人得到的这种评价，往往影响到与你有关的方方面面。儿子有本事，父母获好评；爸爸出问题，子女受牵累。人有面子，办事就顺当，接待就亲切周到，身体接触到的目光都温馨可爱；人没面子，就可能没人理睬，就要被人抢白，或许会遇到冷眼相向。
面子的区别在于，有的面子，是一个人为人处事在别人心里的感觉，是一个忠诚于事业热心于他人所获的评价和回报，这是一个人最大最好的面子；有的面子，是权利钱财岗位的面子，人只是附属于它才有了这样的面子，这种面子自然是随着主人的多寡变化而变化的。没有了权力钱财之后，这点儿面子也会随之消失。这种面子是最不牢靠的。从一定程度上说，面子是由我们自己通过作为做出来的。我们怎样做事，怎样待人，怎样的内心，怎样的学识，就会生成怎样的面子。平时不积善，需要时想像伪造学历发票什么的伪造“面子”，可能迷糊人一时，绝不会长久。像一个小饭店，诚信与质量虽然能在几天里改变一下，但能不能留住顾客经营下去，靠的是长期在人们心里留下的口碑，根本无法糊弄。
面子体现在生活里，是有价值的，常能被主动运用或被动地利用。好面子的人，除了自己容易受伤之外，该说的话该做的事，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做出来，会失去许多机遇；好面子的人，原则与规定面前，碍于领导或熟人老乡同学的面子，不能办的事办了。有些人善于利用面子，请托或谋利，便易行事；有些人在面子前边，会迷失了思想。
面子被另类利用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以虚伪的面具示人。我们会惊诧于看到某人被揭露后不可思议：那是个多好的人，不张扬，不傲慢，特亲切，也慈善。这是因为他注意“做”“面子”：会做出亲切慈祥模样，会打扮得如圣诞老人般可爱，他会尽可能在社会生活里展示个人魅力，给人们留下深深的美好印象。这种“做”出的面具，或缤纷五彩，或朴质无华，总之都是尽大可能地掩饰他“里子”的真实，求得内心渴求的平实。这种面子有时候也能反映出一个人生命的复杂：时而在利益欲望中把持不住自己，时而良心发现想回归纯朴的过去……
生活里也有另一种人，只要实惠不要面子的。在他们看来，良心都不值钱，何言面子。“有奶便是娘”，为了利益，钱财，权力，欲望，什么都可以不顾。厚颜无耻，是这种人的真实写照。当然，在现实真实目的之前，他们也不全是“赤裸裸”，也会有包装，有粉饰。只不过这种浮躁情绪下粗陋打扮出的虚假形象，稍一注意就会被透视得一清二楚。
面子是可以通过修炼来巩固加强的。想要一个好面子，就真实活着，积德行善，靠近圣贤，远离奸邪；想让人家给你面子，就给别人面子，忠诚人事，善于奉献，多帮别人。
面子虽然极为重要，但是绝不能忘了，它始终是内容的反映，是本质的体现。修炼面子，根本的是修炼内心，修炼道德，修炼知识，修炼诚实做事的言行。今天，自省一下到底给这个社会，给周围的人都留下了一个怎样的形象，什么样的“面子”；明天，为了面子――生活里的尊严与形象，再加一把劲于工作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