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亲散步

夏日的傍晚，微风拂面，清爽，惬意。
我和六十岁的母亲走在垂柳依依的街头，透过夕阳撒下的余辉，母亲汗涔涔的面颊熠熠生辉，掩不住的银丝也柔和地迎风飘摇在我的耳际，母亲老了，一种淡淡的哀伤渐渐涌上我的心头。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臂搭在母亲的肩头，母亲扭过满是细密皱纹的脸，亲热而又温柔地笑了。母亲似曾熟悉的笑容一时定格在满是晚霞的风里。曾几何时，我们母女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
儿时遥远而又模糊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渐渐风化，消逝，枕着母亲故事入眠的童年随着女儿的降临愈来愈远。那是在怎样的一个午后，我趴在母亲的肩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嘤嘤啜泣，记忆恍然把我拉回了自己成为新娘的日子里……
是的，十年前的一个雨天，我出嫁了。当新郎牵着我的手，走进花车的一霎那，我看到母亲的眼中含着泪花，默然背过身去，我的心顿时黯淡了，泪水潸然而下，任凭车外鞭炮声喧闹声作成一团。木偶般履行完一天的婚礼后，我呆坐在新房中默默无言。老公一时慌了，再三追问。我楚楚可怜地说：“我想回家。”“这不是你的家吗？”老公不解。“我想回家……”我竟呜呜哭了起来。老公明白了，在征得婆婆同意后把我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见母亲一人失神地站在落红满地的房前。我扑进母亲怀里，失声哭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第一天就跑回来？”母亲被我吓怔住了。
“她说她想回来，没什么事，可能是一时不习惯。”老公赶忙上前解释。
“都多大了，还这样？羞不羞……”母亲这样说着，也跟着我抽泣起来。
在母亲的怀抱里，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真想一直这样，让母亲抱着……
“想什么呢？”母亲推推我。
我羞涩地笑了，“没什么，就想一直陪着您。”
“说大话吧？能常这样陪我散散步就行了。”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细数这样的日子，十年间究竟有多少次呢？母亲在这十年间不经意皱纹变密，白发一日多似一日，还有多少个十年留给我陪？
“妈，以后我一定常这样陪你。”
在华灯初放的夏夜，我搀起母亲的手臂，向下一个十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