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变色龙说起

十九世纪，俄国著名短篇小说家契诃夫的著名短篇小说《变色龙》，塑造了一个善于投机取巧，吹牛拍马，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警官奥蔑楚洛夫的形象。这警官为着一条狗是否是将军的，就接二连三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深深显示他谀上欺下，看长官脸色行事，见风使舵的变色龙本质。这种人，没有信仰，没有灵魂。他们有的，只是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本事。他们忽而这样，忽而那样，对上一样，对下一样，有时前琚后恭。笑容可掬，和善可亲，有时却翻脸不认人。一切唯利是图，有奶便是娘，是变色龙生活的本能。四人帮横行时的风派人物，就是这种变色龙。“刚才才叫拥护者，一下就要打倒他”。反正一切按上面意旨办。毛主席一天一个最新指示，变色龙们就一天换一个花样。上面决定刘张为省革筹委员，四处就贴满拥护的标语。中央免去他们的职务，打倒之声就此起彼伏。更有上午还在喊：“祝林某某永远健康”，下午就叫将林贼的像剪下来。作为小小老百姓，那是形势所迫，别人要你怎样，你敢不怎样，除非你不想活。老百姓是无可非议的。作为大大小小的风派人物，却不是一般百姓，他们随风摇摆，在于为自己的权力地位，在于讨得四人帮欢心。
变色龙，在古代也存在，三国时刘备和吕布都可以说是典型的变色龙。吕布投丁原，杀丁原，投董卓杀董卓，多为人鄙视，所以他在白门楼被杀时，刘备就对曹操说：“忘了丁原董卓之事么？”吕布行为无耻，众人公认，且不说他。他背信弃义，见利忘利十分明显。然而，刘备先投公孙瓒，后来投曹操，再投袁绍，又依附刘表占荆州，又依刘璋而夺得益州，有什么信义可言？然而，他以继承汉室为外衣，以同宗不相残杀的假仁假义作掩盖，后人反而将他占荆州、夺益州称作丰功伟业。而他青梅煮酒时，在曹操面前的韬诲，在袁绍面前的花言巧语的假辩，诸葛谨面前的假哭等变色龙本事，也称作他智计过人。这就是说，中国古代，不仅有变色龙，而且有为变色龙辩护的人，为变色龙辩护的依据。这就是，只要后来这位变色龙是胜利者，就可把过去俯首贴耳，吹牛拍马，见风使舵，仰人鼻息等等掩盖起来。其依据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识事务者为俊杰”。
一切出卖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人，都是变色龙。石敬瑭，张邦昌，贾似道，秦桧，洪承畴，吴三桂，汪精卫，等等，位数不少。有人却为他们辩解，说这是识事务的表现。然而，一切辩解，不能否定他们的投降叛卖。不过变色龙们，许多时候并没有好下场。变色龙们总认为，只要能看准上司脸争行事，一辈子就能过得很好。其实不然，许多变色龙，如蔡瑁、张允、张邦昌等都是死于主子手中。上海76号魔窟中的李世群，最终死在日本主子手中。文化大革命中，蒯大富，可利用时，威风八面，不可用时，就弄去坐监。王力、关锋、戚本禹也是同样的下场。变色龙一切看主子脸色行事，主子稍不满意，他们命运就十分可悲。
有一些人，变色龙的本领也十分高。一个干部，出身地主家庭。为捞取政治资本，他父亲弄出来斗时，就声泪俱下揭露父亲，还去打父亲的耳光。不久，他又诬陷老师，使老师劳改。历次运动，他看准方向整领导，整同志，就一步一步往上爬。文化大革命中，他向造反派摇头乞尾，又成为十七年政治路线的批判者。方化大革命后，他摇身一变，又对曾经救过他的命的造反派下毒手，他又成为反四人帮的英雄。是的，他这一生，几乎没有摔倒过，他的变色龙的本事确实不小。不过，作为一个人，却没有半点人格。
一次，我到地区某单位办事，一位办事员，被他们主任看一眼，就吓来将自己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卑躬屈膝到顶点。又有一次，地区专员到我校检查工作，我发表三点意见，专员说我说得很好，三点意见十分中肯。一会儿，领导总结时都说，我们经后一定要照专员的三点指示办事。我不知道他们可悲么？明明是我说的三点意见，到专员口中转一转，就成了专员的指示。这种事情还有许多，许多。变色龙们，总是以自身利益为准则，他们在主子面前摇头摆尾，在众人面前却威风十足。只要于他们有用，你要他作什么，都愿意干，一旦于他们无用，马上就换了一张脸谱，一脚将你踢开。这就是变色龙们共同的。变色龙，中国有，外国有，古代有，现在有。正义的人总把变色龙当作可耻卑鄙，变色龙们却认为他们那是本事。外国人多鄙视变色龙，中国人却有许多崇拜变色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