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闲说

最近几天到墨西哥城办事，今天周五，这里下午三点所有的办事机构人员就下班了。闲来无事，街上走走看看，在金色独立天使所在的那条大街上，碰上了一支游行队伍。参与人员大多是中年人，队伍不急不缓地匀速前进，有些人带领喊口号，声音此起彼伏，秩序竟然。沿途的行人边走边看，没有什么人驻留围观，听不懂西班牙语，问路上行人他们在喊什么，说是要求社会保障的事。据我了解的一些情况，墨西哥的社会保障已经很不错了，公立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除了书本食宿全部免费，医疗保障全民覆盖，失业，特殊群体和原住民族群都有基本的生活保障。墨西哥人生活悠闲自在，显得有些懒散，印第安人基本上不参与什么社会工作，多数也不去上学，这些现象也和社会保障的宽松有关系。过高的社会保障和福利，在很多发展中国家，由于人们的思想觉悟问题和社会公识的片面，使人们固有的懒惰天性滋长，一任的要求提高福利待遇，却不去想想这些福利待遇的物质基础是需要创造才能有的。现实的希腊就是被这种高福利拖垮的，致使整个欧盟陷入债务危机，在被欧盟强行要求大量裁减公务员，降低最低薪金20％后，整个希腊变得动荡不安，雅典城示威不断，焚烧各种杂物的烟雾笼罩着大片城区。
有一年出访奥地利，也碰上街头游行的队伍，人们要求每周36小时工作制。提高工作效率，争取更多个人自由的时间，理论上没什么问题，但本质上都和人不愿从事工作性质的活动有关，真正热爱劳动，热爱本职工作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为了生计，为了这张嘴的不得已。
印度对于中国近年的发展，一直感到不舒服，特别是在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建设方面。印度大城市周边和公路边的棚户区是有了名的，多年来从政参选的政客们，怕得罪这些人，从而失去选票，一直没有什么作为。前两年去印度，也看到开始拆除违建房屋，在路过一个公路桥时，一大片窝棚已被夷为平地，在破烂的杂物堆上，一大群人排着队，挥舞着小旗高喊口号，抗议自己的窝棚被毁掉。当时的情景，让人感到一种可怜，看到民主政治在落后国家的虚伪性和不作为。生活在城市边缘，又是最被边缘化的民众，有了投票和游行的自由，但根本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残阳中由这些破衣烂衫温和的人群组成的队伍，挥舞着小旗走在被拆除的废物堆上的情景至今印象如新。
通过游行表达诉求，在成熟的民主国家是一种生活常态，也有一套比较健全的维持公共秩序的办法和规则，当然这种有效的机制，和这种游行发出的声音会得到相关部门的重视和应诉有关，如此才是一种良性互动的关系。需要说的是，所有这一切都是以物质基础为前提的，是在各方利益可以调和时才会发生的，现实希腊的街头活动和美国占领华尔街的行动都是在经济低迷下矛盾尖锐化的体现。
宪法规定，中国人也有结社游行的权力，但多数中国人没有看过宪法（宪法应该纳入小学或中学教育），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权力，执政机构也没有对游行诉求做出应诉反应的制度和传统。说到这儿，很佩服中国人搞文字游戏的聪明才智，街头诉求或游行，在中国叫“”群体事件“，实际上有什么区别吗？任何事情在中国都会有特殊性，都会走极端，街头游行在执政者看来是引起骚乱的一种缘由，平息此类事件叫做”灭火“。其实怀有”灭“的心态就是一种极端，是直接把自己放在对立面的位置上，往往是灭没灭成，反而越烧越大，真的发展为一场骚乱。民众的多数诉求是和自己的自身利益相关，并没有什么政治目的，但这种自身利益的诉求被忽视就可能转化成带有政治倾向的运动。中国民众在提出自己诉求时，同样也是走极端，往往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旦群体发动起来就非要有个说法，立时有个答案，其实答案早在自己脑子里，就是必须答应我的要求，没有商量和解释的余地。站在极端的两头，中国的诉求者和被起诉者逐渐走向了对立，一旦某个群体事件得到缓解，就成了执政者的政绩，实在是幼稚与滑稽。但认识是要一步步清醒的，如何使两个极端的人做到理性，需要积极的去探索，去摸索。
或许我是太过于理性的人，对那些事件中哭天抹泪，义愤填膺，甚至走极端的人，我看到的是一种狭隘与自私，很多事件是一种社会发展的阻力。对那些站在另一端的人，我看到的同样是狭隘与自私，更加上肤浅与无能，但有时候这些暴政的效果却是有利社会的快速发展，当然我这里的发展只是讲经济层面的发展。举例来说，前一段搞的“村村通”，通路，通电，通电视，很多边远小村，家不过百户，人不到千口，当地人的经济能力勉强做到自养。搞三通，不是口号喊出来的，要实打实的投入建设费用，这些费用哪里来？政府印钞票？终会引发通胀，全民受影响，增加税收？会打击那些真正能创造价值的人的积极性。如果弃下这些边远穷困的人不管，又会说不关心最底层民众的疾苦。在经济实力达不到的时候，漂亮口号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搞城市化建设，要求大批农民放弃土地，这是从根本上解决贫困人口的出路，也是提高全民素质的有效办法，相较于村村通的做法，城市化是治本，“村村通”是一时的政绩，且是资源的一种浪费。在城市化过程中，大呼政府剥夺农民土地，利益集团从中大肆捞钱的人，只是看到表象，看到局部，看不到利益集团这堆人只是一个事物两方面的一端，而且仅仅看到当下的这样一个时间段，看不到这个过程的深远影响和几代人之后的中国。对于缺乏耐心的我来讲，我只把当下的一两代人看做牺牲，这之间的利益冲突，恩恩怨怨不是我所关注的，我只就事论事，看事物发展的效果和后期影响，意识形态的东西终究会顺应经济基础的发展，合适的体制也会在自然发展中形成和稳固，相对于时间和历史，眼下的一切都是不合理和暂时的。“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或许现在的我有些过于冷了，不知什么时候能有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