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熊
作者:崆峒叟时间:2025-04-16 21:02:00热度:0
导读:胡斌自当上了县安监局长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相反恶梦不断,有时半夜惊叫。吓得妻子慌忙地喊:“醒醒,又咋的了!”胡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嘴里嘟哝一句:“这儿-活-没法干了,还不如-当秘-书好!”胡斌原是
胡斌自当上了县安监局长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相反恶梦不断,有时半夜惊叫。吓得妻子慌忙地喊:“醒醒,又咋的了!”胡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嘴里嘟哝一句:“这儿-活-没法干了,还不如-当秘-书好!”
胡斌原是县委书记秘书,有名的“一枝笔”,凡有重要材料,经他妙笔生花,准能引起轰动效应。正因如此,他给五任县委书记当过秘书。因年龄过大,才安排他。又因各个位置都满了,仅安监局长有个空位,他补了个缺。
安监局不像人事局,局长差不离天天不着家。胡斌所在县,又是产煤大县,小煤窑200多个,分布全县35个乡,星罗棋布。这天,刚刚从市里开会回来,屁股没坐稳,那电话像催命似的。原来某井发生了冒顶事故,里面堵住了5人,生死未卜,胡斌伙同小张风风火火赶到了现场。如何抢救?自然要听胡斌的了,因他是安监局长。
胡斌倒沉住气,先问明情况,再商量施救方案。可他是聋子耳朵——配搭。尽管脸色很凝重,不时地插一两句嘴。但他心里明镜似的,因话无份量,等于没说一样。然而,叫他定夺时,却一筹莫展。他瞅了一眼身旁的小张,意思说,你小子可不能看我笑话。其实,小张和他一样,既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实践经验,他俩干嘎巴嘴,却点不中要害。
“快打电话,叫石峰来?”胡斌下达了命令。
石峰是个中专生,在井下干了15年,做过技术员,当过掘进队长,是从井下摸爬滚打出来的。哪次抢险救灾都有他,似乎他成了定海神针。
“胡局长,石峰不在家,他老母病了。”胡斌打断小张的话,“用车把他接来。”小张无可奈何地说:“不行啊!家离这千余里!”
“叫他打车,速速回来。”胡斌拉下脸说。
塌方堵严了巷道,被圈在里面的5个人,不知情况如何。
有的说从侧面打一巷道,有的说清理矸石,还有的说请求大矿援助……方案一个接一个,到底如何处置,十几双眼睛一齐射向了胡斌,他思想打起架来,说吧,怕决定有误,铸成大错;不说吧,说明他无能,真是骑虎难下,脑门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淌。
“这样吧,一方面组织人力清除矸石,一方面从侧面开拓巷道。”胡斌话音刚落,有人提出:“不行呀,打巷道就不能清理塌方,清理塌方就不能打巷道。”
胡斌怔住了,如何决断,确实不好回答,谁让他是局长了。
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气凶凶地甩出一句,“先这样干着。”
塌方圈人事故,不径而走。
市里安监局派人来了。
胡斌这下有救了。他一方面向上级汇报施救方案,一方面焦急等待石峰到来。
抢救工作在紧张地进行着,胡斌的心也像被撕扯了一样,焦躁不安,若是抢救失败,非丢乌纱帽不可。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硬着头皮指挥着。
“哗啦啦——”下来了一堆矸石。又砸坏了一个人。
“咋办,胡局长?”小张问。
胡斌头末见到这阵势,确实心里发虚,若继续清理,恐怕会出人命的。
“高局长,咋办?”高局长大腹便便,戴着一副近视镜,瞅了瞅身旁的李科长说:“是打巷道,还是接着清理塌方呢?”
没等李科长说话,又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高局长,顶板破碎,不易继续清理,看来只有打巷道了?”
“那就照你说的办。”
打巷道,谈何容易,至少凿15米,没有一两天是完不成的。
石峰风风火火赶到了抢救现场,已经是午夜12点了。
他不顾旅途劳顿,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蹬上胶靴下井了。
石峰先是看了看塌方的巷道,再问身旁的老工人,“这巷道咋会塌方呢?”
“顶板破碎。”
“不对吧,准是大修巷道弄的。”
“从何说起?”
“你们看看这巷道,是砂砾岩,能冒落吧?”说着,打电话找胡斌局长。
“胡局长,不能打巷道呀,要继续清理塌方!”石峰说。
胡局长一时无语,到底听谁的。
可能当秘书职业病,凡事请示领导,胡斌自然请示市局高局长了。
高局长跟胡局长一样,都是外行,根本不懂煤矿,除了发生事故,他不得不到井下走一遭。
不过,施救方案事关重大,一旦失误,就是一个错误。
没办法,高局长同李科长等人又一次亲临出事地点。
“石峰同志,你是科班出身,这回看你的了。”没等石峰说话,先给他戴了个高帽。
“高局长,胡局长,我看这顶板没事,据我判断,是这几个人换棚腿时,违章作业,没有保护措施,所以才发生了冒顶圈人事故。”
高局长瞅了石峰一眼,意思说,你敢肯定事故原因,太狂枉了吧!接着,他又递给胡局长一个眼色。
石峰没理会这些,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结果真如石峰所判断的一样,圈着的五个人得救了。
也许是惊吓,还是身体疲惫,胡斌犯了高血压,上不了班。
最后,他给县里打了辞职报告:肯求上级派个懂行的人。
胡斌妻子问他:“你放着局长不做,却当个局级调研员,为甚?”
胡斌白了妻子一眼,憾憾地摇摇头,没说话。